简从津要去找Nina碰面,随口嗯了一声。
“你自己待着,饿了叫客房服务。”
冬深犹豫了一下:“找你呢?”
简从津顿了顿才说:“打电话。”
“哦。”冬深也没什么尴尬的情绪,“那你走吧。”
简从津替他把门带上。
卧室的面积不算太大,毕竟是游艇不是邮轮,空间安排相较于陆地或者邮轮来讲有一些局促。但装修手笔一点也不含糊,冬深看了几眼,发现连墙上随便一副画都够再买一艘裸艇。
客房都这么铺张啊。冬深把画一幅幅看过去,忽然意识到这大概率并非客房,而是周律自己预留的卧室。
冬深扑到床上,打了几个滚,舒服地叹了口气。
还没舒服太久,手机响了。
冬深以为是简从津找他,很快地拿出来,但来电显示是另一个几乎被他抛到脑后的人。
许洛。
冬深任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喂。”
许洛的声音有些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你在哪里?”
海上信号是不太好。冬深实话实说:“出海了。”
许洛诧异道:“怎么忽然有兴趣出海了?”
冬深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仰面看着吊顶的简单灯饰:“嗯,我本来也无所谓。”
许洛不清楚情况,只好转移了话题:“有没有想我?昨天我在苏黎世,恰巧有谢尔西的作品拍卖,有幸看到了真迹。”
冬深心想我正躺在一屋子谢尔西真迹里,嘴上说:“当然想你。是幸运,哪一幅,让谁拍走了?”
许洛听他说想念,忍不住笑了几声,才答道:“是那副‘自由’,我和小同一起拍的。”
冬深愣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简从津不要钱似的挂在床头那副《自由》:“你确定是真品吗?”
“当然。”许洛在这方面很自信,大概描述了一下那幅画,又说:“谢尔西晚年用色更饱满,线条风格也都对得上。”
冬深说“是吗”,又懒得管了,问他:“和小同一起拍的是什么意思。”
这回许洛的回答则有些犹豫,冬深看他实在窘迫,贴心地说了别的话题:“我把迈克尔送到寄养中心了。”
许洛却没接着说下去,只是很复杂地叫了冬深一声:“冬深……”
“怎么了。”冬深无聊地拉开床头的矮柜抽屉,看到里面有一管没有标签的啫喱质地的东西,好奇地拿出来看,“许洛,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随口一问,许洛却当他是宣之于口的想念,于是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有点高兴地说:“不确定,要看情况,原本说是两周,但大概率要延期的。”
冬深把那管东西拧开,挤在手心,用右手指腹沾了一点,搓一搓,油油的,又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那你好好工作。”他没兴趣跟许洛说话了,幸好在挂断之前想起对方的男友身份,又随口补了一句“我会想你”。
门被推开了。
简从津总是撞见他与许洛的通话,倒没问冬深会想谁,只是看着冬深皱起眉头。
“你在做什么?”
冬深也低头看了一眼,半透明的啫喱被他拧开盖子随手扔在一边,手心还湿乎乎的挤着一坨,正放在鼻子下面闻。
“没干什么。”冬深四处乱看,想找纸巾擦一下,“不小心看到的,没有标签。是润肤露吗?”
简从津走到浴室拿了条毛巾出来,站在床边说:“手。”
冬深递过去,让简从津用毛巾给他擦干净,又问了一遍:“是什么啊?”
“你没用过?”
冬深嫌他卖关子:“用过就不问你了。”
简从津把脏了的毛巾扔在一边:“没什么,你不要那么多话。”
冬深想反驳,不过又想起许洛在苏黎世拍到的《自由》,就把啫喱给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一幅:“你有好多谢尔西的画,这副是《自由》吗?”
“嗯。”简从津点点头,“他去世之前跟家父有些交情。”
冬深哦了一声,又说:“我男朋友在苏黎世也买了一幅。”
“一幅什么,《自由》?”简从津把啫喱盖子盖好,扔进垃圾桶,随口道,“人总是要上几次当。”
他倒是很自信。
冬深没说什么了,只问他又玩了什么游戏,怎么忽然又回来。
“不想玩就回来了。”简从津说,“怎么,打扰你跟男朋友打电话了?”
“没有,怎么会。”冬深倒是回答得认真,“本来就要挂的。”
简从津转身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冬深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找了舒服的姿势在床尾趴下,支着脑袋看简从津:“干嘛坐那么远。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简从津没有男朋友,有一个快要结婚的未婚妻。不知怎么,他不太想说,于是随意地否认了,也不算在说谎。
冬深忽略了不是所有人都会有“男友”,也没意识到自己考虑问题太过于局限,只说:“哦,男朋友也没什么好的。”
“他对你不好?”
“也不是。”冬深想了想,“还算可以,不过人很一般。你不是说他狂妄自大什么的吗?”
简从津不想再与冬深讨论他的男友,简短道:“小缺点。”
“而且也不够好看。”冬深以为简从津在跟他闲聊,“是大缺点。”
简从津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边查收消息,边对冬深说:“哪有谁够好看,差不多可以凑合一下。”
“当然有。”冬深本来想夸夸简从津,但是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不想说了,“我就好看。”
简从津皱着眉看手机屏幕,没说话。
冬深提高了音量,问他:“我好看吗?”
简从津这才看他一眼,违心道:“一般。”
“假话。”冬深对自己的长相有一定认知,“我不好看没人好看了。”
简从津收起手机,又陪他闲扯了几句没营养的,就冬深好不好看的问题进行拉锯。
冬深说不过他,最后妥协道:“好吧好吧,大概你见过更好看的。”
说着从床尾翻到床头,也不托着下巴看简从津了。
结果没忍住抬头偷看了一眼简从津,又觉得也能理解,毕竟简从津长得也很帅。
“偷窥我做什么。”简从津没看他,也不知道在对谁妥协,“一般好看,你别吵了。”
冬深用被子蒙住头,说“我睡了”,实则在偷笑。
第14章
简从津在房间里没坐多久手机就响了。他出门去接,冬深一觉睡醒也没等到他回来。
下午到了润岛,靠岸停船,简从津又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电话不停,只用眼神示意冬深跟上就头也不回地下了船。冬深落后几米地跟在他后面走,又坐进来接的车里。
“累吗?”简从津在车里终于把电话挂了,只是这次不知道能消停几分钟。冬深看了看他:“我不晕船,不怎么累。”
简从津点头:“等下让Nina先带你去住的地方,有什么想玩的也可以告诉她。”
冬深没吭声,简从津也顾不上理,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把屏幕倒扣在大腿上。
冬深不小心看到两个字的来电显示,是一个二字的名字,也姓简。
冬深本来想让他接,又想到简从津也不一定没有顾虑,就没说。
“晚上一起吃饭。”简从津忽略手机的震动,对冬深道,“住一晚。”
车缓缓停在路边,冬深在简从津对Nina吩咐的间隙里降下车窗,看到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简从津很快安排完了事情,手机震动停了一下又重新响起,冬深问:“你不跟我一起吗?”
简从津还是没接,只是对冬深道:“我换辆车。你跟着Nina,她会安排好。”
冬深点点头,有人恭敬地帮简从津从外面打开车门,弯着腰等在一边。
简从津一脚已经迈了出去。
“不是说不忙吗?”冬深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怎么骗我。”
简从津顿了顿,回头看他。冬深发现他的眉眼锐角很多,过于立体,所以显得不好接近,锋利又冷淡。
冬深有点后悔,抿了抿嘴巴。
“抱歉。”冬深说,“你走吧,我跟着Nina就可以了。”
“突发情况。”简从津手机震动了第三次,他还是没有接,就着半迈出车门的姿势对冬深解释,“本来可以明天再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