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Nina带来的中餐,味道不错,冬深很快吃好了。
简从津不在饭厅,只有Nina坐在一边,捧着平板电脑头也不抬地点来点去,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务。
冬深原本也没打算攀谈,不过Nina却忽而看了他一眼,没有前言地问:“冬先生打过枪吗?”
冬深摇摇头:“没有。”
Nina微笑了一下,把头重新低下,又不再说话了。
好在简从津很快进来,先是用冬深听不太懂的简短语句询问了Nina一些工作,Nina一一答了。虽然简从津看似没什么避讳,不过冬深不想窥探,起身正要回避时,听到简从津用不同于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了一句:“跟与歆联系了?”
Nina点头:“曹小姐说等给这轮工作收尾就能回来。”
简从津没说话,Nina补充:“大概还有一个半月。”
冬深不知道这位曹与歆是谁,他也没太大兴趣,边走边对简从津说:“在外面等你。”
Nina很快和简从津一道出来了。冬深正坐在沙发上翻他从简从津书房里拿出的那本书。
看到他们出来,冬深把书合上放到一边:“The Twits,周律,你书架上为什么会有童话书?”
他的本意是要取笑一下简从津,结果Nina抢答道:“书房的装饰书是曹小姐订的,大概是送错了。”
又是曹小姐。冬深“哦”了一声,觉得没意思,换了话题道:“可以走了吗?”
简从津走到他旁边捡起那本红色封皮的英文童话书,上下翻看了一下,拿在手里对冬深说:“走吧。”
车平稳地驶向城西,冬深与简从津坐在后座,那本童话书被简从津拿在手里翻看,倒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冬深无聊地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说:“你带我去哪里?”
闻言,简从津动了一下手腕,把书合起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皮质座椅上。
“发泄一下。”简从津说,“看你总憋着。”
冬深一顿,这才认真地看向简从津。
简从津回视。
半响,冬深稍稍别开头,用不怎么强硬的语气说:“我憋什么了。”
简从津最不耐烦这类态度模糊的死鸭子嘴硬,于是不客气道:“那不清楚,看着还没你男朋友家的狗有精神。”毕竟那条狗一路冲进他家打碎了三只大花瓶,精力无限。
冬深不知道说什么:“……好好的话你能好好说吗。”
“哪有好好的话。”简从津又把书打开放在膝上,“都是你爸了,还得请进欢迎慢走招呼你?不如去找个业务熟练的服务员。”
冬深情绪不高,连带着反应速度也给拉慢了,回击不了,只好选省劲的话恭维道:“是吗,你真聪明,在哪能找到?”
简从津:“……”
Nina忍不住笑了一声,简从津再次扭头看着冬深:“你是有什么问题?坐好,闭嘴。”
冬深点点头:“哦”,过了一会儿又用膝盖轻轻碰了一下简从津的腿,垂着眼睛说“谢谢你”。
简从津没理他。
车驶过高高矮矮的建筑,穿过两座高架桥,又转了几个弯,到了城西的港口。
Nina把车交给泊车员,找到一些穿白色工作服的岸上工作人员对接。很快,一队机组人员将他们引向一艘私人游艇。
Nina上船之后就与他们暂时分开了。
简从津手里还拿着那本儿童读物,冬深看了他几眼,问他:“好看吗?”
“还可以。”简从津说,“怎么?”
“那你看快一点。”冬深说,“我还没有读完。”
简从津随意地嗯了一声,带着他登上甲板,坐下之后喝了一口侍者端上来的冰水,又说:“你找电子书看。”
冬深听到起锚的动静,没多久,游艇就驶出港口,向半日航程的人造岛前进。
冬深不想找电子书,也不是非要看这一本描写有些恶心的童话。
有海风和海鸥迎面飞来,简从津在还在看那本没有太大内涵,装帧作为装饰用也不太够格的书。
冬深沉默了一会儿,越过中间的方几,伸手把书从简从津手里抽走了。
简从津抬起头,看着他没说话。
“周律,别看了。”冬深说,“没什么好看的。”
简从津把手臂搭载扶手上,向后靠着椅背,姿态很放松:“里面有一些娱乐设施,你想玩吗?”
冬深不感兴趣,随便说:“有什么?我不赌博。”
“游戏机。”简从津说着站起来往前面的自动门走,“打地鼠。”
打地鼠并非赌博,冬深也没了别的借口,只好跟上,又不死心地问:“你不想聊一聊吗,我们互相还不怎么了解。”
简从津长按解开门锁:“够了解了,你睡觉打呼。”
简从津走得有些快,冬深快走了两步跟上:“不要污蔑我。”
“没有污蔑你。”转弯,简从津模仿冬深,“呼呼。”
冬深走在简从津后面跟得有点吃力,说:“你不要走那么快——那不是打呼,是入眠预警。”
简从津骤然停下转过头,冬深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
“哦,是吗。”简从津又解开一道门锁,玻璃门自动拉开,里面是一个较大的空间,沿着墙线摆满了游戏机。
简从津选了两台并排的打地鼠机,拿了几只游戏币塞进去,把锤取下来递到冬深手里。
冬深勉为其难接过,与简从津同时拍下红色的开始键,盯着缓冲进度:“我根本不会打呼。”
简从津点点头:“呼呼。”
打地鼠开始了,两个人对着机器一通乱砸,结束之后简从津的分数比冬深的高了三倍还多。
冬深原本并不是好胜心强的性格,大多数情况下甚至缺少情感波动。
但此时看着一红一绿并排两个分数,冬深把皮革包裹的软锤握得紧了一点。
“再来。”
第13章
又打了几个来回,冬深缺乏锻炼的小臂变得酸痛,也没能倒转分数的红绿顺序,甚至没能追平。
冬深站着喘气,简从津则走到旁边的吧台要了一杯冰水。
“给我拿一杯。”冬深站在后面对他说,“渴。”
简从津转头看他,冬深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第一回 从他的沙发上起来的时候也是,又是抽他的烟又是要喝的,跟现在的表情一样。
简从津给他要了瓶果汁,走到他旁边,放到打地鼠机上。
冬深捡起来,拧开喝了几口,抹抹嘴巴。
“你能不能让我一下。”冬深看着简从津,开始无理要求,“让我赢一局。”
“不能。”简从津看了一眼他有点潮湿的嘴唇,把视线移开了,“你可以一个人玩两个机器,想让哪边赢就让哪边赢。”
冬深想了想,没判断出来简从津是不是在笑话他,也不很计较地说:“那有什么意思。”
又要求简从津让他一局。
简从津怎么都不答应,看他果汁喝得差不多了,就转身想走。
“哎,周律。”
冬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腕表,又顺着小臂往上面爬了几厘米避开,简从津的腕骨一阵发痒,转头盯着冬深的眼睛。
冬深没什么自觉,还在求他:“爸爸,让我一下。”
船组人员大都是棕色人种,冬深以为人家听不懂才好意思没皮没脸地胡说八道,但他也不知道大多数人都能够听得懂中文。只不过训练得宜,就算听到不该听的也不会有让人尴尬的反应。
简从津简直匪夷所思。
“松开。”
冬深看他态度也不是特别坚决,就开始施展顺竿爬的小技巧:“不松,你能当一个好爸爸吗,我唯一的要求是赢一局。”
简从津抗争无果,最后还是懒洋洋地陪他打了,隔三岔五地砸一下,成功放水到屏幕上的分数颠倒过来。
“行了吧。”简从津弄了一下袖口。
冬深点点头。
“行了。”
又玩了一些别的游戏机,冬深很快丧失兴趣。
“不玩了。”冬深感到累了,让简从津带他去休息。
路上简从津一直也没开口,冬深看了他几眼,问:“你不是很忙吗。”
言下之意是问简从津怎么有时间带自己出海打地鼠。
“不是很忙。”简从津随口说,替他打开卧室的门,“先休息,到了叫你。”
“你去哪?”冬深以为他会跟自己一块进来,准备了很多话想说,“还要去玩游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