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胡杨是受教的好孩子,他听完一溜烟地就跑开了,几分钟之后两只手满满当当地拎了一堆吃的回来,清浅心里默默赞叹:神速啊!神速!果然上道。
清浅发现胡杨的外套上沾了不少污渍,估计是刚才挤得太急了,没注意。可他放下东西之后,一双眼睛只是瞧着榆桑,目不转睛的。
清浅这个旁观者都感受得到胡杨对榆桑不一般的感情,他的眼里是一心一意的执着和满满的爱意,单凭他敢追桑儿这个别扭老妖,林清浅就服他。
桑儿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林清浅决定助胡胖子一臂之力,反正假期没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看胡胖子吃瘪也好啊。
“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嘛。榆桑,噢。”清浅将榆桑拉下来,把东西推到她面前,从里面翻出凤爪塞到她的嘴里。
“胳膊肘往外拐。”榆桑轻斥了一句,看在林清浅的面子上,没再坚持要走,毕竟清浅什么都不知道,所谓不知者不罪,她无奈地瞪了一眼嘻皮笑脸,埋头苦战,心无旁骛的清浅,拿着那只强塞给她的爪子却不吃,自始至终都没有施舍给一旁的胡杨一个眼神。
胡杨见此也不生气,愣头愣脑地笑了出来,也不挑吃的,仿佛光看着就心满意足了,事实也正是如此。清浅瞟了一眼笑得正欢的胡杨,感叹又一个深受桑毒的,桑儿妖精真真是害人不浅,荼毒生灵啊。
等林清浅风卷云残地一阵消耗战之后,桌上的食物基本上被解决完毕。
于是奇异三人组出发回家,清浅和榆桑一路嘻嘻哈哈地手挽手走在一起,胡杨在一旁不招待见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着恼,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
眼尖的清浅却发现胡杨以肉眼不可见的微弱速度慢慢向榆桑挪近,将距离逐渐缩小,而榆桑干脆跟她换了位置,离胡杨更远一些。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林清浅只能默默地祝胡杨好运。
似曾相识
清晨,正睡得朦胧的榆桑有种诸事不宜的不详感觉,她的预感在母亲晨练回来敲响她房门的这一刻应验了。因为她在母亲口中听见了胡杨的名字,几乎是立即就从床上蹿起来,但马上她又镇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阴魂不散。”这是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在榆桑脑海里蹦出来的词。
胡杨忐忑地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榆桑甫一出现,他就窜了起来,未等榆桑走近就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榆桑,我就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你,不是故意闯进你家的,我只在门口转悠,是阿姨问我找哪位,请我进来的,我怕你拒绝,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没什么事你就走吧,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榆桑对胡杨下逐客令。
“啊?哦。”胡杨看榆桑的态度坚决,正想照她说的那样起身离开。
但不得不说胡杨还是很会挑时间的,选在一个家里人都在的时候上门,所以很不幸他走不成,因为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洄淅。
“你小子还敢找上门来,胆子不小啊,这是不是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洄淅见到这个差点对榆桑动粗,在他看来就是霸王硬上弓的胡杨可没什么好脸色,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威胁的味道。
洄淅说着,脸上挂起狞笑,向胡杨步步紧逼,好像准备先暴揍他一顿再说。
“过门是客,说话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在家里还想对客人动手,仔细你的皮啊,小心爸爸收拾你。”洄冼拉住蠢蠢欲动的洄淅,用还算严厉的口吻训斥他,警告他在家里别胡来。
“哥,你不知道,这小子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榆桑。你还把他当成客人,他算什么客人,就是一色狼、流氓。”洄淅对哥阻止他感到愤愤不平,他义愤填膺地向洄冼控诉胡杨的罪行。
“哦?是这样吗?小桑。”洄冼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一向是喜欢添油加醋的,所以他选择向说话比较靠谱的榆桑求证。
榆桑不说话。
洄冼知道了,看来事实情况和洄淅说的出入不大,八九不离十,这个家伙确实欺负过小桑了,就这样在洄冼心里已经把胡杨的罪名坐实了。
“洄冼,洄淅的哥哥。你好,胡杨。”洄冼的眼光开始落在胡杨身上,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数遍,然后伸出手跟胡杨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胡杨,是榆桑的校友。”胡杨面对相对来说比较友好的洄冼,自然也要表现自己的友好,他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和洄冼的相握。
然后,胡杨后悔了,人不可貌相,果然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
洄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手上的力道却全然不是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友好。胡杨感慨今天真的是进了贼窝了,这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哥居然跟他玩儿阴的,说是握手,用的力气都可以捏碎他的手骨了,况且真的有必要握这么久吗?这种酷刑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胡杨向旁边的榆桑和洄淅投去求救的目光,然后他绝望了。
榆桑和洄淅,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俩根本不会去管胡杨。
楼梯上李泉的一句话使客厅里的人停止暗地里的交锋。
“胡杨,你来了。欢迎啊。”
洄淅、洄冼、榆桑三人都陷入惊讶之中,原因是李泉不算陌生甚至是熟稔的语气,这说明他是认识胡杨的。
他们三人都想弄清楚这胡杨到底是谁?怎么李泉会认识?
“早上好,李伯伯,很高兴见到你。”胡杨最先转身,以还算平静的语气向已经从楼上下来,站在客厅的李泉问好。
他们的对话让剩下的三个人一头雾水:敢情还是熟人。
“你是邻街胡太太的儿子吧。”随着李泉下楼的梓黎一句话拨开了迷雾,为众人解开了缠绕心头的疑惑。
“嗯,梓黎阿姨,你好。我妈妈常常提起您,说您是个既漂亮又温柔的人。我那时还不知道榆桑是您的女儿。”胡杨转向梓黎说话,看似赞美梓黎,实则是解释自己事先也是毫不知情,一切都只是巧合。
“胡太太谬赞了,你就是胡太太的儿子,前两天胡太太还红光满面地告诉我说她儿子回来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和洄淅、榆桑在同一所学校念书,真是无巧不成书,看来两家人还真有缘分。”梓黎笑容满面地拉起胡杨的手说着话,李泉站在一旁温和的笑着。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嘴角老流着哈喇子,鼻涕挂到嘴边的胡胖子,小时候可胖了,到处抢人东西吃,常常挨打,可是屡教不改,后来有一次被欺负惨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条街。”洄淅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揭露胡杨的糗事。
“亏你还记得,你不说,我都忘记自己有这么个外号了。”胡杨搔搔脑袋,笑得有些难为情。
“当然得记得,你当年仗着比我大,没少抢我东西吃,经典动作就是抹一把鼻涕,吸一吸残留的鼻涕,然后就来抓我的手,蹭我一手的鼻涕,咦,恶心死我了,我没告诉我哥让他来揍你,便宜你了。”洄淅尽最大所能全力毁坏胡杨的形象,跟竹筒倒豆子似地丑化他,毫不客气。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胡杨坚决否认,开始扮失忆,这么丢脸的事哪能在榆桑面前承认,打死不认。
“你就装吧。”洄淅看不惯胡杨那副傻样,撇开头去不用正脸对着他,而是斜眼看他,那副嫌弃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我承认,但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知道错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揭我的短了。”胡杨渐渐不敌,在与洄淅的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只得向誓不罢休的洄淅讨饶。
“你不想被别人知道你的陈年糗事,我偏不如你的愿。”洄淅却没想就此罢休,他是什么人,他是最护短的人,胡杨胆敢欺负榆桑,在洄淅的观念里早已把他划分为十恶不赦一类的人,而且是根深蒂固的那种,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当然是逮到机会就要好好修理他,往死里整他。
“好了好了,胡杨留下来吃午饭,来跟我讲讲在学校的事,都好几年没见你了,老碰不上,今天正好赶上了。”李泉及时解救了处于水深火热的胡杨,但这无疑打击不了洄淅报复的强烈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