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桑终于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远远地躲开她,尽最大的努力缩成一个球状,装作一个隐形人了。
如今细细想来还真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的箴言,她当时还处在一个朦朦胧胧的状态,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乍一听洄淅喊救命,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没仔细琢磨琢磨就没头没脑地往校门口赶。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臊得慌,光天化日的,在学校门口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能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险恶大事,想想都不可能。那时候,她走近的瞬间,看见的洄淅似乎是幸灾乐祸的,嬉皮笑脸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身处险境的人应该有的表情,还有那一群人的表情都是嘻嘻嘻哈哈的,各自打闹,怪只怪自己太冲动了。
现在想得再清楚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诅咒那个自作主张的洄淅,用高强度怨念的眼光扫射他所在的方向,发现对排解心里的怨愤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于是她选择放弃,静静地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
既来之,则安之。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
对于野营体验者,这里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依山傍水,有湖,有山,有茂密的树林,意味着他们有充足的后备水源和不错的探险环境,既满足了探险的愿望又让他们后顾无忧,两全其美。
榆桑眼底的激赏和脸上满意的神情,终于让旁边一直悄悄观察着她却不敢露头的洄淅大大地送了口气,他惴惴不安地挪着小碎步靠近榆桑,正想找些话解释的时候,负责人发话了,让大家去领取各自的装备。
洄淅第一次试图忏悔的机会宣告失败。
小组分配的时候,洄淅死皮赖脸地想和榆桑一组,被负责人无情地拒绝,理由是各组男女比例要协调,榆桑他们组男生比例已经饱和,不需要再增加一个男生,把他分配到了一个只有三个女生和一个看起来比较文弱的男生的组里面,让他担当主要的劳动力。
于是,洄淅第二次试图深刻忏悔的机会也宣告破产。
负责人分配好路线,规定集合时间后,开始自由活动的时候,洄淅想着凑过去和榆桑同一个方向前进,被身边的同一组的女生弱弱地提醒他们这一组应该往相反的方向去,他只得悻悻地转身走上属于他的正统路线。
洄淅第三次试图近距离忏悔的机会消散。
榆桑跟着他们的队长想着未知的领域前进,带领他们探险的队长就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听说也是他们这个探险者社团的社长,这次的活动地点以及活动方案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负责人,看着怪眼熟的,可具体是在哪里她又记不清楚了。
做事小心谨慎,事无巨细都能亲力亲为,这位社长算是个不错的负责人。加上他长得也还不赖,对社员一视同仁,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真心实意地为探险社的利益考虑,所以他在社里有很高的人气,有许多崇拜者,当然大部分是女生,男生也有,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听说曾经有个男的社员的女朋友对社长赞不绝口,经常拿他和男社员比较,比较的结果当然是不满意的,然后一个劲儿地埋怨男社员怎么不能变得优秀一点。面对这种质疑,简直是对于男性尊严的挑衅,为了面子,这位男社员觉得很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他找到社长,说要跟他对决,用男社员最擅长的万米赛跑的方式。
这位社长听说男社员是为了挽回在女朋友心目中的面子这么至关重要的出发点,欣然接受了这场挑衅。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社长赢了,因为社长是学校万米赛跑记录的保持者。
据说比赛结束的时候,社长神态自若地走过那个一脸茫然的男社员身边,对他说:“自取其辱。”然后社长潇洒地走远了。
之后那个男社员自动退社,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见过他。
以上的这些八卦是榆桑同组的一个女生这一路上告诉她的,同组的另一个女生说这位爱说八卦的女生对每一位新进组的社员都要宣扬一遍他们社长的丰功伟绩,可以说社长在社里能有现在这样高的崇拜度跟她勤勤恳恳的口水付出有很大关系,功不可没。
榆桑觉得有时候盲目的偶像崇拜真的很可怕,如果刚才那个女生所说的和事实相差地不是十分远的话,那这位形象良好的社长就是个腹黑,纯种的。
接受挑战的时候已经知道是自己擅长的项目,却没有善意地提醒一下那位发起挑衅的男社员,胜利之后用那样伤人自尊的话去打击败者为数不多的自信,在伤口上撒得一把好盐。
即便如此,榆桑也并不会浪费同情心去可怜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所谓可怜之人庇佑可恨之处,他既然要去挑战别人,当人要把对方的底细调查得清楚一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说得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那位男社员连这种基本的常识都没有,最后落败于人也是他该得那次教训。
这位女生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位社长的光辉历史,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他们那位腹黑社长的叫喊声,带着些许凄厉和痛楚。
监狱
正当后面的女生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前面负责开路的社长发出一声叫喊,好像出事了。
这位八卦女王从上路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开合运动的嘴唇终于偃旗息鼓,进入正常的闭合状态,然后跟兔子一样窜到前面去,急切的心情可见一斑。
八卦女王的名字是文静,真是名实不符的一个名字,看来她是辜负了父母亲为她取这个名字的美好愿望。
前面情况不明,榆桑和另一个女生也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前去,还未走近,就听见那位文小姐大呼小叫,咋咋呼呼的说什么“蛇”、“咬”之类的字眼。
她们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那位社长仰躺在地上,小腿上有一个浅浅的伤口,结合刚才文静叫喊的内容推断他应该是被蛇咬伤了,根据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黑的情况来看咬他的那条应该是毒蛇。
幸好社长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有将伤口挑破,尽量排除毒素,用水冲洗伤口等,都有做过。
可最要命的是焦急忙慌的文静居然在不停地摇晃着这位社长的身体,这种行为会加速他的血液流动,对一个被毒蛇咬伤的人来说无异于一道强力的催命符。
而社长似乎想要阻止文静的所作所为,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开口制止她这种近乎愚蠢的行为,可能是没有力气了吧。
奇怪的是他老是重复“抱”这个字,难道是冷了吗?
“住手,让开,站到一边去,找人来帮忙。”榆桑大声地喝止了文静,蹲在那位社长的身边,然后向她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
文静被榆桑吼了一嗓子之后,总算冷静下来,开始和另一位女生一起打电话通知别组的队员前来帮忙,还不至于一直沉溺在恐慌的情绪中,耽误正事。
榆桑在包里找寻纱布和火柴,她记得刚才发装备的时候有看到过。
找到之后,将纱布缠在伤口上面,尽可能地扎紧,点燃五根火柴,灼烧伤口,防止毒素扩散,接着在伤口附近划几道小口子,不停地将黑血挤出,知道血液恢复正常颜色。
“有看见是什么蛇吗?”榆桑边动作边问神智还算清楚的社长。
“竹叶青。”社长的话说得还是挺流利的,看来意识还算清醒。
“有抗蛇毒血清吗?”榆桑继续问。
“没有,包里有蛇药。”
这就可以解释那个不断被□□出的“抱”了,只是“包”的谐音。
万幸情况不算太坏,有准备急救用的蛇药,可以暂缓毒性蔓延,不然这位社长真的是生命垂危了。
榆桑从社长的包里拿出蛇药,用水搅和后,敷在伤口上,之后让他平躺在原地,保持小腿下垂的状态,跟他说话来让他的意识保持清醒。
“谢谢你,榆桑,我叫胡杨,我想你不记得我了,可我记得你。”社长自报姓名,向榆桑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同时也验证了榆桑之前的犹疑,他们之前果然是见过的。
“不客气,我们之前见过吗?”榆桑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胡杨。
“火车站,新生接待的时候。”胡杨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