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相信的抓了抓头,“我好像真的很无能,做啥啥不行。”
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姐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对我……”他微沉吟,不甘不愿的接上一个“们”字,“很重要。”
她像是被他手上的温度烫到,又像是忽然醒悟,等等,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从一个小孩身上找安慰!
晴天霹雳,她居然连小孩都不如!
她立刻满血复活的直起背,精神抖擞的拍了拍脸,随即扬起笑,“子奚,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见她恢复精神,他笑着点头。
跟院里的知愠同样打过招呼,她马不停蹄的回去啃书。
她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年幼如知愠都如此努力,她还有什么理由成为咸鱼?
然而她好不容易重振旗鼓,有君那边又是解毒失败。
倒不是她真的废到三年一无所成,而是她的每一次解毒,若是方向或剂量失误,就会变成另一种毒,成为下一次的谜题,于是她现在几乎每天都是在面对自己前一天犯下的错误。
有君整个人像是小死过一回,见学尔愧疚的点着手指,他快活的牵起笑,她为自己忙前忙后他可是都瞧在眼里,想起以前他还羡慕过子奚,原来得到她的照顾也不是难事嘛。
“小爷还没死,你就一副哭丧脸了?你放心,我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啊!”
她垂下头,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把平日的功课想得太简单了。
医毒是实实在在可以杀一个人,也可以救一个人。
她往常便是记错漏背了什么,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如今他人的生命就捏在她的手上,只要稍有不慎,她真的会害死别人。
“你放心,”她认真的凝视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怔愣的望着她,心中莫名一动。
为了让有君少受点苦,她像是海绵一样努力汲取着知识,久而久之,吃错药的情况渐渐少了下去,到了后来,她配药愈发精准。
到他生日那天,他的脚终于可以活动,他身上的毒也被她清得一干二净,他笑嘻嘻的问,“你打算怎么给我过生日?”
她眼下仍挂着两轮青黑,闻言抬起眸,“你想怎么过呢?”
他托腮凝望天上的太阳,“要不,你陪我走一走吧?”
“好啊!”她扶起他,带着他在院子里慢慢的走了一圈。
好奇怪,明明之前在山洞里关上三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但在这里关了一个月,他居然也不觉得难熬。
头顶是灿烈的阳光,他轻靠在她身上,望向地上两片叠加的阴影,笑嘻嘻的拈了树上的一片绿叶,吹起了叶哨。
暖风温柔的摩挲叶片,悠扬的曲调像是能传出老远,她侧脸倾听,最后赞了一句:“哇,好听。”
他微弯起眼睛,心里一片平静。
等他的脚终于好全,他不敢相信的在实地上踩了踩,抬起眸,“天啊,我的脚真的好了?”
学尔善意的提醒,“你要不要再使一下轻功?”
他眉间一挑,瞬间一蹦三尺高,兴奋的一时窜到树上,又一下从墙上跳下,几乎在周围走了个来回,“哇哦,我好啦,真的好了!”
她噗哧一笑,“好了好了,你也落了不少课了吧,还不回去上课吗?”
“我决定啦!”他双手为枕,侧脸认真的望向她,“以后,我只相信你一个。”
“哈?”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问他什么意思,他早已消失不见。
他一阵风似的跑到建木面前,360度的转了一圈,“师父,我好啦~”
建木嗯了一声,沉眸看着他虚浮的腿,“你退步了。”
……
有君气极,“我才刚好!”
建木捏捏下巴,“退步的还不是一点点。”
“师父!”他跺了跺脚,建木向其他人招手,“你们,陪着他练。”
一听这话,几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
思邪挑起眉,轻“呵”一声,振了振手上的鞭子,眸光如箭般刺向了有君,他不禁后退半步,结果差点撞上翠奴,她咯咯捏着拳,正慢慢向他走近,他浑身一凛。
知愠冷着眸提起刀,劲风折了不少旁边的小草,他的额头渗下一滴冷汗,子奚是表现最轻松的那一个,他碾了碾脚边的石子,轻笑一声,“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思邪眸光流转,“当然是,”手中的鞭如蟒蛇般扑了出去,“准备好挨揍!”
“喂,你们冷静一点!”他足下轻点,灵活的在各式虚影中穿行,“哇,你们认真的啊!”
“哼,”思邪轻啐一口,“我早就忍你很久了!”
翠奴疾出几拳,他左右支绌,险险躲过,身上的衣服却被拳风破了角,她捏着拳,“翠奴很生气。”
就连知愠都劈下了他的一缕碎发,他后怕的咬牙,靠,这群人居然真的跟他拼命!
子奚足尖石子不停,笑谑道:“你过得很爽嘛,居然还胖了。”
噗的一声破空,他先是左肩一麻,随后右腿被鞭子缠住,接着其他人一拥而上。
随着惨叫声和噗噗噗的击打声,几分钟后,一颗猪头新鲜出炉。
学尔这天终于恢复了去食堂吃饭,结果看到了猪头有君,震惊的瞪大眼睛,“哈哈哈,你太可怜了吧!”
他恨恨的想再说些什么,一左一右两只手将他按到桌上,左边的知愠哼了声,“吃饭。”右边的子奚笑嘻嘻,“你想说什么?”
靠,他望向学尔,发现她根本没空搭理他,翠奴正高兴的抱住她的胳膊,而思邪则亲密的依偎着她。
。。。
算你们狠!
他划拉着饭,悲伤的垂下两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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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星空斗转。
学堂前的草地上,一身青衣的少年惬意的翘着腿,脸上扬着洋洋得意的笑脸。他长得十分俊俏,笑容带着一丝痞气,却显得恰到好处,并不惹人厌烦。他口中轻快的哼着小曲,双手灵活的将草编成一只蚂蚱的雏形。
“嘿、哈!”
旁边着紫衣的少女一如既往的挥着拳,她的脸圆乎乎肉嘟嘟,有一种钝钝的可爱,看似软萌没有什么杀伤力,出拳的动作也稀疏平常,但一到她身侧,才会知道她每一次出拳时蕴藏着多大的内劲。
“丁铃铃……”
另一个女孩满身朱红,眉目艳丽而张扬,发尾和手上都缀着铃铛,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手中的长鞭如一条灵蛇般舞动,甩出去后轻易劈开了一棵大树,又倏忽被她收回,她挑起眉宇,爱惜的摸了摸长鞭。
一尺外是一个用刀的蓝衫少年,他的五官犹如刀削斧凿般线条分明,他表情淡漠,仿佛一具石像般久久不动。好一会儿,他睫毛轻颤,忽而执刀劈砍,面前的磐石此时才承受一股强大的气流,“咔”的裂开一道大缝,瞬间四分五裂。
再一旁的树下,一个长相秀逸的灰裳少年懒洋洋的吃着果脯,他一脸的云淡风清,仿若对一切都成竹在胸。
天空中传来鸟雀扑扇翅膀的声音,他温笑着抬头,拾起身边的一片落叶轻轻一揉,“卟”的一声弹指,鸟雀的翅膀瞬间被洞穿,它徒劳的疾扇两下,很快无力的从半空坠落。
红衣少女思邪望向又借故躺在地上的有君,眉尖一挑,手中的鞭子如电般疾甩而出,有君耳尖的听到破空的声音,足尖一点,敏捷的往后一滑,整个人一个撑地飞起。
他挑起一边的唇角,“好哇,你又找我的麻烦!”
思邪早便对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模样看不过眼,当下又甩了几鞭,“少废话,看招!”
他一抹鼻尖,“谁怕你,小爷我奉陪到底!”
思邪功力大涨,长着倒刺的长鞭被她挥舞的如电如蔓,然而他也不是当初仅有三脚猫功夫的有君,她的动作在他的眼中一一分解,仿若放慢的镜头,他在层层鞭影中横行无忌,肆意穿行。
最后她气喘吁吁的收鞭,他毫发无伤的背着手,弯身嘲笑,“哈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直起身,贱兮兮的摇指,“你不行哦。”
思邪胸膛起伏,一脚踢上翠奴的腿弯,翠奴呆呆的回头,“怎么了?”
“呆子,揍他!”
翠奴挠了挠头,“哦。”
连个原因都没有问,立刻向有君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