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动物生存的本能,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应该趁早开溜。
范思辙并不在意这些事儿,就算在意他也觉得自己在意不出来什么东西,看着范闲直直赶来,临走前,记起来了一点事情,“哦范闲你来得正好,范无救刚刚跟我说了几个故事,我听下来觉得极好,正好人家愿意把东西让出来,你有空写起来,不然我们书局没东西出了。”
范闲眯了下右眼,“什么故事?”
范思辙卡壳了一下,“呃……反正范无救在这你让她自己跟你说,特别是那个叫什么,什么行纪?”
范无救懒洋洋的出声:“是《西游记》。”
范闲觉得范无救在隐射他。
范无救这几天经常就这这点阴阳怪气,她这份讲究还是靠着上辈子留下来的,运动员嘛,不喜的就是偷天换日,如若不是范闲,她早早地就拿着刀去砸场子了——虽然她没少因为这点对着范闲冷嘲热讽。
呸,窃人成果自诩才子,着实丢脸。
范无救在范府住了两天,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范思辙公然赌/博,和范若若聊两句,然后对范闲的行为进行下一步的预测。
范闲问,那么知道这个世界最大秘密的范小姐坐在这里嗑瓜子?
范无救翻了个白眼:我要跟你一样有那么多人上赶着要保我的命,我也出去闯,闯大份的,明天成为武则天,后天把李承泽收下来当皇后。
说完,又补了句:你家今天中午做排骨,我不出去。
范闲也不知道她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是把柳如玉和范建哄得笑靥如花,连三百年前些许是一家这种话都挖了出来,大有不要脸的架势,甚至也让柳如玉留下了要真的没地方去就多待几天这种话,每天晚上饭桌上看柳如玉那殷切地给范无救夹菜的模样,范闲都要觉得范无救是不是抓了他家姨娘什么把柄,被威胁了,跟他刚回范家的那种情况一样。
那日被范无救一搅和耽误了开箱,因为留了个姑娘在屋子这块,柳如玉又折回了一趟多嘱咐了几句,其他的事情一赶着上了日程,他刚刚才和五竹开了叶轻眉留给他的箱子,里面的确如范无救所说,枪与信件,还有一个信物,那是一块木牌,刻了范字,却不是留给他的。
他办完了所有事情,才回来找范无救,还找了一会儿。范闲见着人,也不兜圈子,“你的。”
范无救不知道他这句你的的来由,顿了顿,仔细一看,还是没反应过来,她觉得现在问出这是什么这件事太蠢了,所以她接过木牌,观察了两眼,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脑海里面对这种东西没有半点印象。
那块木牌手工精湛,花纹繁琐,正中央的范字有些迷糊不清,只能看得出大致的轮廓,但大致可以看得出来,这东西在范无救看来大概就是作为信物过于矫情的那个类型了,看着值钱,实际上除了值钱外什么作用都可能有。
她只是迷糊了几秒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范是哪个范了。
“还有,老娘有封信转达给你,信和信物在一起的。范启……是你爹的名字吧。”那封信是完好的,显然范闲没用动过,就算范闲动过了范无救也没看出来。
“自信点,你明明知道可以把吧去掉的。”关于她爹叫范启这事范无救还真知道,虽然她脑子里面没这部分的记忆,但是她可以去查,苏巧巧给她带回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这个。她怀着吃瓜的心情,也怀揣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心情,当着范闲的面就拆开了。
范闲看她真不避嫌,也没想着走。
范无救瞧了他一两眼,利落地抖了抖信纸,毫不吝啬上面的内容。
信中全程未提及她,而是多言江州的范家,里面的消息大多是范无救一直从未查到的,今日突然间一时间砸到她的面前,还砸得她颇有点眼冒金星,越看越懵,越看越愣,直到最后,直接把信一折,自闭了。
范无救后悔当着范闲的面拆开了。
别问,问就是后悔死了。
她严肃着一张脸,抬头看范闲,范闲也在看她,范无救无言了一会儿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我记不起来肖恩是谁了,你让我缓缓。”
这事就是个借口,实际上她被信上的内容冲击得哑口无言,但是碍于她还特得瑟的和范闲一起看,这么一看完,她不说话就显得很打脸。
范启和范建互不相识,这是她早年查到的。
但——
范启和肖恩是结拜兄弟,按照辈分严肃来说,她还要喊肖恩一句伯父。
不对,那按理来说言冰云还要喊她一句什么来着?对于亲戚关系并不熟知的范无救卡在了这一层。
这事她真不知道。
她一点都不知道。
范闲就亲眼看着本来还懒洋洋地好像刚爬起来的姑娘表情逐渐严肃,逐渐凝重,抿了抿唇,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直接蹲地上了,似乎有点崩溃,在眼神忽闪忽闪地胡乱看了一圈之后,瞅了一眼他,就看了一眼地面,又瞅了一眼她,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范闲没说话。
范无救在沉默中自暴自弃了:“你说我现在闯鉴察院去把肖恩弄死能不能就把这件事当没发生过。”
范闲也懒得问她为什么知道肖恩在鉴察院了。
范闲只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
最近都是连续的好天气,以至于下午开始下起小雨的时间,范无救有些猝不及防,她向路边的阿婆买了把油纸伞,多给了些钱,那伞做工粗糙,但至少可以挡风遮雨,她又去了很久之前常去的点,买了个酥油饼。那酥油饼是范无救最喜欢的,她只买肉馅的,皮酥肉香,一口咬下去能感叹人生。
那店家的老店主已经不亲自出摊了,现在是店家的儿子,瞧见她的时候整个人一喜,开口就是,“范姑娘!我说远远地看着就像您呢,有大半年没见过您了吧。”
范无救礼貌地笑笑:“嗯,我去了其他的地方,刚回来没多久。今天要去城南,正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
范无救也没和店家谈话多久,多是谈了谈老店主的身体,答应了日后多来,那店家给她多塞了一个,范无救也没推辞,打着伞就走了。
她往城外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漫无目的,沿着河边慢慢走,也不嫌湿鞋子 ,看看花弄弄草,看起来有些浪费人生的意思。
范无救对踏青真的没有兴趣,上次和范闲一同出去的那趟,她也没什么兴趣看花看云,这种类型享受人生的事情,不适合她。她也不清楚目的地,下午出来的时候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她寻思着晚上就不再去范府了,范若若的衣服她赔钱就行,这般想着,已出城一段路了,越到城外人烟稀少,直到她目不斜视地过了一个亭子。
“那边的姑娘,我家殿下问您是不是一个人,可愿意进亭一坐?”说话的人语气有些生硬,也有点熟悉,范无救粗粗听来觉得人挺不情愿的,占到九成九的可能性是被逼的。
谢必安被迫喊话,生硬无比。
范无救听得想笑,但她忍住了。
她转过身,假正经,怒目而视:“你是何人?你可知道我是谁,这般轻浮我?我是当朝二皇子的未婚妻,可以随便要你脑袋的。”
范无救说得夸张而虚浮,假模假样。
倒是另外一个人先笑了。
那人顺着她的话往下走,声音平缓温和,隐隐含了些调笑:“那若是二皇子本人呢?”
第23章 燕小乙之死
在范闲的视角来看,范无救又消失了几日。
他其实也不介意这件事,对方不出现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轻松点,他对范无救的感情颇为复杂,同根同乡的亲近感大多时候占了多数。他嘱咐着下人备了马,本是准备去为李云睿送行,却被范若若拦了一步。
“无救前几日让我将这个东西在今日转交给你。”
范闲已经不想去管范无救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他身边的这些居然能对这么一个人一改偏见,开始赞不绝口,他只是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收下正准备走,又被拦了一步。
范闲:?
范若若道:“无救让你收到的时候就打开。”
范闲虽心里疑惑,但看范若若表情严肃,又总觉得范无救不会做出什么恶作剧这般无趣的事情,也倒是老实收下,直接就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