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师(76)

我暗自缓和了下乱糟糟的心情,对东方曼说:“我和东方老师见面次数有限,但并不妨碍我对他的欣赏,我相信东方老师对我应该也是一样的欣赏,而不是你所以为的喜欢。东方老师发生这种事我很遗憾也很抱歉,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樊夫人一眼止住了东方曼涌到嘴边的话,对我说:“曼曼跟阿晟感情好,眼下阿晟出了这种事,她情绪激动难免就口没遮拦,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着,樊夫人对我微微欠身,我忙不迭往旁边挪了两步躲了开去:“您千万别这样,曼曼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会跟她计较,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樊东方拍拍我的肩:“舅舅在手术室里,肯定会给阿晟最有效的急救,现在我们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手术室指示灯熄灭的瞬间,我们不约而同地迎到了门前,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10月24日,零点五十三分,东方晟抢救无效去世,年仅31岁。

压抑的恸哭声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此起彼伏,无言的悲伤弥漫在楼道里,我心口闷得难受,于痛失亲人的人来说,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我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留出空间给他们与逝去的亲人做最后的缅怀与告别。

怕樊东方找我,我没敢走远,就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里抽烟,烟抽到第三根的时候樊东方寻了过来。

他默默地抱住我,手臂上的力道勒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掐了烧到一半的烟,抱住他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以期能给他一些安慰。

他总是高昂着的头垂了下来,额头抵在我的肩上,无声的泪水氤氲了薄薄地外套淌在了我的肩头。

人生太过无常,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还与你谈笑风生的亲友,转眼就与你阴阳两隔呢?

堪称能言善辩的我,极力想成为以语言为主要职业手段的我,突然间觉得言语是如此的匮乏,匮乏到我想安慰他却没有勘以一用的词语,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在,我还在的。”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走了,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却在祈望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会在那个世界生活的很好。舅妈身体不好,阿晟有大半时间都在我家,后来舅妈去世,妈妈就直接把阿晟和曼曼接到了我家,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叛逆、一起确定人生方向……”樊东方缓了缓,抬起头,眼眶微红的样子让人心酸,“我们不仅志趣相投,甚至是连审美都十分相近,只是我比他幸运,先遇见了你。”

我抬手,指尖抚在他的眉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一切言语在切身悲痛面前都太过苍白,我只能说东方老师只是换了一个次元生活,还有就是,樊先生,累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回头看看,我一直都会在这个次元守着你。”

樊东方勒着我的力道仿佛更大了些,抱了好一会儿,低声说:“谢谢。”

我指腹滑到他的眼睛上:“谢?”

樊东方攥住我的手,低声道:“抱歉,我是说我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乐城,我给你订酒店和明天的机票。”

我摇头拒绝:“你不用管我,一会儿我自己去酒店,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樊东方搓了把脸,闷声道:“也好,我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你注意安全,到了酒店告诉我一声。”

我抱抱他:“不用担心我,你节哀。”

第63章 心机撩

人走了,亲友即便再悲恸也要着手他的身后事,送他安心地走完最后一程。

10月26日,东方晟的葬礼在郾都第二殡仪馆举行,我代表里仁前去悼念。

樊东方和东方曼一起站在家属答礼席上,樊东方憔悴了不少,如墨的眸子里蕴满了化不开的悲伤,东方曼没了医院里的张牙舞爪,目光空空的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机械地向前来悼念的亲友行着礼。

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普通亲友一样行礼,并道上一声干巴巴的:“节哀。”

东方曼看了我一眼,木然回礼。

樊东方回礼之后道了声谢,声音干哑,我拍拍樊东方的肩膀,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便回到了好友席里,远远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弯腰回礼。

直至送东方晟入墓园安葬之后,我和樊东方才匆匆见了一面。

我主要是想亲眼看看他的精神状态,见他还好,便跟他打了声招呼,乘当天下午的航班飞了信都——樊东方还有后续的事情要处理,而且他势必会和父母一起回乐城,我再继续在郾都等下去毫无意义,况且我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这几天一直在郾都,积压了不少事情,首要之事就是得到本家伯伯家登门拜谢,毕竟大半夜扰人清静又麻烦人家帮忙申请了航线,我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就太过失礼了。

我和樊东方落在酒店里的行礼已经被徐远东带回了乐城,我们开过来的车倒是还存在通航机场,我绕道去拿了车,随后到信都的假日酒店顶楼我的专属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轻烟色的通勤西装,配了一块中规中矩的腕表。

这边我不常来,房间里并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只好到大哥房间里借用了一幅他专门预备着送年长之人的锦鸡图,觉得一幅画拿在手里略显单薄便又顺手从他这拿了一罐好茶。

本家伯伯叫笪世霆,与父亲是五福之内的堂兄弟,二十年前便扎根到了信都做实业,近几年开始着手投资文娱,人不同于父亲的不苟言笑,这位伯伯很是和蔼。

我登门致谢,本家伯伯一直哈哈笑着说我越长越见外,还埋怨我说人在乐城发展,离得这么近也不知道来家里玩,很是不该,以后不许这样了。

本家伯伯待我如此亲近自然有我小时候追在他屁股后边玩儿的情分,但更多的是给父亲甚至是大哥面子,毕竟我一个不过问家里生意的“二世祖”,再有情分也不足以让他如此亲昵与重视。

撑着笑低头受教,嘻嘻哈哈地虚应下一堆有的没的,我得以脱身回到假日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手机里除了几条请示工作的微信就是凌宇的微信,樊先生杳无音信,连我到了信都之后给他报平安的微信都没有回复。

直至凌晨一点,樊东方给我发了一条微信:“睡了吗?”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给他回了一条:“没。”

过了一会儿,樊东方给我回:“聊聊?”

我打着呵欠坐起来,靠在床头以防睡着:“好。”

对面的“正在输入”闪了好久,最终只发过来一句:“想你了。”

我权当没看出他在对面删了写写了删,给他回了一句:“我也在想你。你什么时候回乐城?”

樊东方这次回复的很快:“最快也要过完头七。舅舅和曼曼都病了,我和妈妈要留下来照顾他们一阵子。”

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从表情包里找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发给了他。

他“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给我回复过来一段话:“我现在很后悔当初让阿晟答应给你带研修班,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让他给你带研修班,他一定不会主动接近你,那样他现在就还好好地留在这个世界,舅舅不会痛失爱子,我不会痛失兄弟,曼曼不会没了护着她的大哥,爸爸妈妈也不会失去视如己出的侄子。”

我指腹在他的头像上摩梭了一下,问他:“是你找他让他答应的,还是他问你意见的时候你没拦着?”

樊东方说:“我找的他。”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

樊东方:“不舍得看着你犯难。”

我心里麻丝丝的疼:“不舍得又不答应我,宁可背着我替我找别人,你这是什么神操作?”

樊东方坦言:“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把握能够吸引住你,只好继续把你留在身边,增加相处的机会。”

我轻笑了一声,赞扬他:“真是好心机,把猎物困在身边道貌岸然地死命撩。”

他几乎秒回:“只怪你乱亲人。”

随后又敲了一段文字过来:“六年前在静园小花园你逮着我就亲,我这么有责任感的人当然不能像你一样渣完就跑,只好改变计划,提前回国来筹划我们的未来。”

我心中五味杂陈:“扯点儿靠谱的。”

寒夜飘零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