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滨很快前来，朝龟王欠身施礼：“禄炎道尊。”
又朝阙湉汐和陆沫燃点了点头。
“文滨道长。”两人打了招呼。
阙湉汐直言问道：“文滨道长，敢问，在红玉道长事发当晚，您身在何处，在作什么？”
文滨漂亮的圆眼轻眨了下，“第十日宴会一散，我也有些醉意，回洞休息去了。”
“敢问，有哪些妖看到您回去？”陆沫燃问。
直拳，就是直拳！
文滨眉头微蹙了下，又很快舒展开来。“你们为何会怀疑我？”
不等两人回应，他已自己接着道：“上一次来的信徒有念叨过，‘嫌犯’那晚将红玉全身包裹的很紧，应该是多手或多足的生物。你们因此找上我？”
阙湉汐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回了个笑。
前人们，是不是有点太粗心了？什么底都交？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证明不是我。”文滨莞尔，“正好，道尊在此，能证明我接下来所言非虚。”
“……”
阙湉汐笑道：“您请说。”
文滨勾唇微笑，笑意未达眼底。“你们知道，章鱼是怎么繁殖的么？”
“……不知道。”阙湉汐道。
这……真的，完全不在知识范围内。
文滨抬手，一只章鱼脩地从妖观外飞了进来。
是只极为普通的章鱼。
八只触手在海水中轻轻摆动，看起来又圆又大，而且笨重的头被文滨轻易抓在手里。
文滨低头，他白亮的肤色、比例协调的五官，和他手中可以称之为‘丑陋’的章鱼头反差强烈。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化形，阙湉汐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是一个物种。
“这就是我的同类。”文滨温声细语，他捏起章鱼的其中一只触手。“你们能看出，这根触手有什么不同么？”
阙湉汐定睛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摇头。
……完全看不出。
“都知道，章鱼有八只触手。”文滨唇角的弧度僵硬而勉强，“但大都不知道，这八只触手中，有一只触手将用来繁衍。”
“喏，就是这只……我刻意指给你们，你们也看不出。”
“这只触手上有个器官，叫交接腕，是他的繁殖器官。”文滨松开手指，任这只章鱼的触手在手臂上环绕。
“当它遇到心爱的雌性章鱼时，就会把交接腕……断掉。”
“？？？”
把自己的‘哔——’器官断掉？
阙湉汐一脑袋问号。
想想都……疼。
“然后，将断掉的交接腕留在母章鱼体内。”文滨抬眼看着两人，“是不是很傻？”
“……”
简直悲壮了好么！
为爱挥刀自宫？！
“可只有这样，雌章鱼才会怀孕，生下小章鱼。”文滨垂下眼帘。
“交接腕断掉之后，它就活不长了。短暂一生，好像只是为了这一次繁衍。”
“……”
更悲壮了。
文滨看向沉默的二人，抬了下眉，“雌性章鱼也好不到哪儿去。所有雌性章鱼，孵化小章鱼时就开始绝食。小章鱼孵化后，母亲立即死亡。”
“……”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章鱼这个物种，每一只的身世都是……
父亲自宫而亡，母亲绝食而亡，留下孤儿自己长大!
然而它们好不容易磕磕碰碰长大后，还得继续这种悲剧。
海水中寂静了片刻。
陆沫燃问：“您已化形为人，难道还未摆脱这种限制？”
“也算是摆脱了。”文滨勾唇道：“但，物种的限制，哪能彻底摆脱。”
“我若想保住器官，‘哔——’的时候就必须是彻底的人形，不能放出触手。”
“因此，我根本无法在‘哔——’的时候将红玉包裹起来。”
文滨嗤笑一声，“毕竟，我可不想在‘哔——’的时候断里面。”
第53章 理清思路
“……”
竟无言以对。
旁观的龟王懒洋洋发声，“不错，文滨道行尚浅，若想彻底摆脱物种本体限制，还得修个上万年。”
“多谢道尊。”陆沫燃转向文滨，正色道：“多谢文滨道长解惑。我们无意冒犯，若造成您不快，我们很抱歉。”
……虽然抱歉，但该进行的还是得进行。
“无碍。”文滨松手，掌中的小章鱼触手伸缩着慢慢游出去了。
“你们现在处境也不比这小章鱼好，五天时间一到，还不是生死皆看红玉心情。”
龟王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中蒙上层迷雾。
看红玉确定不会来了，他摆摆手，“啊……困了，文滨，你招待着，本尊回深渊休息会儿。”
“是，道尊。”
文滨恭谨低头。
龟王刚欲走，又回身交待，“如果红玉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文滨再次应了。
“那个，还有你们。”龟王觑着阙湉汐和陆沫燃，“若有要事，可着人向我通报。”
“好的道尊，多谢道尊，道尊慢走。”阙湉汐笑着回应。
龟王傲慢地点了下头，踱着步缓缓离去了。
龟王走后，阙湉汐仿若无意的道：“文滨道长当真古道热肠，似乎也帮过先前那组信徒大忙呢！”
“喔？”文滨圆目微闪，“他们的确与我接触过……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看您知道的太清楚了，诈您呢！
阙湉汐诚恳笑道：“上一组留下的笔记中，有称颂您的话。”
文滨弯眉：“是吗？”
“是的，称颂您十分强大。”阙湉汐说的一点不心虚。
嗯，笔记上写的是排除理由：实力强到犯规。
这也算称颂吧！
文滨乐了，这回事真的乐。
“原来他们这么看我……怪不得。”
阙湉汐趁机顺杆爬：“您能把告诉他们的信息，也告诉我们吗？”
这才是真正目的！
“也没什么。”文滨扬眉，“他们找上我时，我正将附近一处海底山脉挪平，山体乱飞，差点砸死他们。”
“……”
难怪说你强的犯规。
“还好我及时伸出一条触手，将他们卷出来了。”文滨笑道。
您是真心救人，还是怕破坏界面规则被降罚？
不好说吧。
随着文滨的讲述，阙湉汐已经在脑中还原出事情的经过。
三位信徒顺着线索，盯上了‘触手’多的生物——章鱼。
原本打算探查‘章鱼文滨’事发当晚在做什么，谁知，刚找到文滨，就见到几米高的大章鱼本体，挥舞着八只大触手缠裹住山体，将一座碍事的海底山脉整个掀飞！
巨石迸飞，直冲三人眼前，躲之不及！
眼看就要将人砸死，一只触手快如凭空出现，他们眼前一花，被体型庞大的章鱼卷到安全海域。
当章鱼化身成文滨，问他们有何贵干时，三人面对劫后余生的救命恩人，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变成了：“想向您打听一下，妖观里谁最急于提升实力？”
文滨抚着下巴，对阙湉汐和陆沫燃道：“我原本以为他们要问那晚的事，谁知问了这么个问题。”
“那……敢问道长您是怎么回答的？”阙湉汐问道。
“沧采和汲源啊。”文斌道：“这两个小子最近在竞争另一个‘守观妖将’的位置，自然急于提升。”
原来如此！
“他们是不是还问了，有谁实力和您不相上下？”陆沫燃问。
“是问了。”文滨扬眉，挂着‘你怎么知道’的神情：“不过，是过了一天来问的。”
文滨给对方的答案是：蝴蝶鲤藻涿、虾将泽洋和它不相上下，海马慕蓝、水母飞浮比它稍弱。
难怪。
陆沫燃道：“多谢文滨道长耐心解惑。”
两人告别文滨，出了妖观，来到一处无人海域。
绚丽珊瑚围簇中，两人坐在平滑的大石上，周围只有几只不开智的鱼虾在身边游荡穿梭。
他们需要捋一捋如今的情况。
“上一组的信息，一半是由红玉提供，还有一半，来源于文滨。”阙湉汐道。
在认定‘嫌犯’实力不强的前提下，他们依次排除了龟王、章鱼文滨、蝴蝶鱼藻涿、虾将泽洋。
实力较强的海马慕蓝和水母飞浮，也在红玉的坚决否认中排除。
于是，只剩下虾兵沧采和玉蟹汲源。
正好，这两位妖都是多足生物，实力不强，幻化时会发出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