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崩溃了,崩溃的自己都莫名其妙,好似多少藏在心底的悲痛欲绝找到了一个理直气壮的宣泄口一涌而出。我死死拉住他的口罩和帽子,我不相信这个人是他,这个人是假的。那个人不会演烂片,他就应该像一只鹰,高高的飞在天上俯视众生,他有那么好的天赋,总有一天,这世上最好的剧本都可以任由他挑拣。
他可以高入云端,可以平庸无为,也可以低贱入泥。
他一个人,就能演绎这世间多少货真价实的喜乐悲欢。
我那么那么信任他,我那时候难过的恨不得去死都还能挤出一点点的期待和雀跃去看他。
他怎么能让自己出现在烂片里。
我本以为他可以救我,他本可以把我短暂地拉出抑郁的漩涡,至少在电影那短短的两个小时里让我做一场梦,可是他没有。
我一边哭,一边拉扯他的口罩。他本来被我吓了一跳还在用手挡,看到我哭却又腾出手来抹我的眼泪,被我趁机把口罩拉了下来。
我哭的更凶了,怎么真的是他呢。
为什么真的是你呢?项知言。
项知言估计是没见过我这样的哭法,无声无息,只有眼泪水不停的往外涌,停都停不下来。
他是真有点慌了,我从语气里听出来的。他扭头问苏路北能不能带我走,并保证自己不是什么坏人。
苏路北从他口罩被我扒下来之后就沉默了,她看看他,又看看我,开口:“……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赶紧把他带走吧,你不带他走,他一会喝多了又要放你片子看。实在是太闹腾了。”
项知言显然是没想到,问:“我的片子?”
苏路北没好气地回答:“对对对,就那什么《雨人画家》,一喝多就看,看一会儿就哭,哭完了还要骂你。”
项知言:“……”
我敏感地觉得苏路北这话有歧义,但是我自己已经哭到要打嗝了,没法很好的组织语言攻击她,只能忍着打嗝,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你,你,你不要,不要听。”
我想说我骂的不是雨人画家的主角童潼,我骂的是项知言本人。
然后被我激情辱骂的项知言本人就把我抱住了,任由我眼泪水糊在他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上。
“不急着说,我带你回去好好休息,醒了再骂我好不好?”
他这语气跟哄孩子似的,我有点想要抗议,但是他这个提议却让人很心动,我是想好好骂他,最好赶紧把他骂去好好挑剧本不要再出现在烂片里了,所以一下子就被他哄好。
我安静地闭了嘴,让他把我从高桌椅上抱下来,牵着我往楼下走。
他走之前还问苏路北我有没有结好账。
哼,愚蠢,我没结账,苏路北那个女人能把我放了跟你走吗?
还好苏路北良心未泯,没趁机再敲一笔竹杠,痛快地放了人。
我们俩下了楼,项知言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把我安置在他的副驾驶上,给我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在驾驶座上也系好安全带,这之后把着方向盘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都有点纳闷了,这人的车发动难道还需要等cd吗?
又过了一会儿,项知言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侧过身,问了我一个问题。
“孟植,你为什么要看那么多遍《雨人画家》?”
我发现他和微信里面那个人一样,问题真的很多。
但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忍住哭嗝,顺了两口气,才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好回答。
“因为我想要给你写剧本啊。”
榉木无青于2019-09-06 12:54发布
第16章
章节16: 7个月前/6个月前
标题:16
概要:项知言作为人脾气真是太好了
车辆发动,我坐在副驾驶上哼歌。
湖城的晚上很好看,尤其是经过商圈的时候,灯光把城市装点成星海,人在里面走着,霓虹流光落在身上,谁都像是电影里的主角。
项知言的车里放的不是普通的空气清新剂,我闻出来有点像dior的一款香水,气味感觉像大片大片的花田。虽然这类型的味道烂大街了很多年,拿来喷车子还是奢侈。
但是因为它很好闻,我就觉得项知言喷得对。
我喝的着实有点多,这时候后劲慢慢的上来,开始犯困,觉得自己哼歌累了,就问项知言我可不可以手机外放听歌。
项知言开着车,闻言嗯了一声。我得到他同意,就拿出手机,翻出来一个视频。
是之前一个唱作综艺的歌曲cut,每一首歌都是首唱。
我当时一听这首歌就爱上了,顺着去找了很久作者的出道经历,发现居然是签的耀华。
我爸在的时候一直没什么水花,卢丹平管事之后,把他从犄角旮旯里捡起来,搞了搞包装送去两三个音乐综艺滚了一圈,现在歌红的铺天盖地。
歌声在车厢里回荡。
“……… 黑白变换,一夜呢喃,谁的梦只剩一半……”
“…是谁来过我枕边窥探…”
“……写不出的诗,也不需要别人观看,不过是与世隔绝又有何难……”
我静静听着,就反反复复循环这一首。开了好久以后,车停了。我听到一点声音,还没分辨出是什么,项知言就俯身过来帮我解安全带。
“到了,下车吧。”他跟我说。
“我不要。”我闭着眼回答他,“我太困了。”
我感觉他好像无奈地笑了一声,那声音浅浅的,撩得人心上有一点麻麻的痒。
“童潼迷路了不敢回家,你也不敢回家吗?”
我一听就知道他在说《雨人画家》,作精的戏瘾上身,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朝他看过去。
他笑了一下,从驾驶座那边下了车,又从车前面绕到了副驾驶这边。我的眼睛就滴溜溜地跟着他转。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看我:“童潼,是爸爸,爸爸带你回家。”
是了,他现在饰演的是童潼的爸爸,我饰演的是童潼。
我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让他抱我。
项知言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没有香水,只是衣物被洗干净的味道,非常温柔,让人想到所有和家有关的好事情。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用手托着我的膝弯,竟然真的能把我抱起来。
骤然离地我是有点慌的,我也不喜欢这么和人亲近。
可是我现在不是孟植啊,我是童潼。
项知言也不是项知言,他是童潼爸爸。
我的心瞬间安稳了,让项知言把我抱上了楼。
后来我意识彻底迷糊,隐约记得跟项知言闹了快半宿,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就是一直在说话。好不容易闹的要睡了,结果项知言给我摘眼镜洗脸的时候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纠纷。我哭的不行,认为他是要夺走我视力的大魔王,死活不肯让他摘我眼镜。
最后项知言怎么把我劝好的我已经完全忘了。在他家客卧醒来的时候,眼前看到模糊且陌生的天花板,头和腿一样的疼。
头是因为喝多了酒,腿是因为走多了路。
我在床上醒了好久的神,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不是很清晰,断断续续的,但那已经足够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丢脸了。
苏路北这个女人,从今天起她在我这就是个死人。
我在床上坐起来,觉得脸都在发烧。
幸好衣服都还是昨天那一身,项知言应该只是帮我擦了脸和手脚什么的。
手脚什么的。
脚什么的。
脚。
………
我有点不敢看自己的脚。
这太超过了,项知言为人好的太过分了!被我无端骚扰了一番,居然还能仁至义尽到此,简直是个圣人。
我真的觉得脸烧的不行,人都感觉有点熟。
我在床头找到了我的眼镜,项知言甚至还帮我洗了下,戴上都觉得世界比以往清晰一点。
我严肃反思到底是自己过的太糙,还是项知言太周到细致。
这搞的我连门都不敢出,只想躲在客房里装死。可是我总要出去的啊,这又不是我自己家。
我终于还是下床了,带着壮士断腕一样的觉悟。悄咪咪地把客卧的房间开了一条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安静的很,这房子装潢朴素,风格上和我那个破出租屋很类似,款式都旧,肯定有点年头了,却保持的很好。
老房子上了年纪以后,不是精心对待就能阻止破败老化,可见当年的用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