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雅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将刚才录的音频重新听了一遍,越听表情越不对劲。
何小俞问:“录的不好吗?”
童雅雅面露纠结:“清唱更好听,但是背景音乐加清唱感觉怪怪的,可是不用清唱又觉得可惜。”
何小俞想了想,建议道:“那就两个版本都用,以有伴奏的版本为主,中间穿插几句清唱可以吗?”
童雅雅眼睛一亮,有了思路:“太可以了!”
两人窝在房间讨论着怎么做后期,怎么加音乐,怎么剪视频更有趣。
研究到天黑,何小俞临走时被迫揣了两个代表感恩的哈密瓜上路。
她一边胳肢窝夹着一个瓜,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挪回家。
进门瘫坐在沙发上,何小俞拿起手机看消息,屏幕上一串醒目的文字:您有1000元入账。
一天的疲惫霎时一扫而空。
奖金有一千块!
这是什么人傻钱多……心善多金的老板啊!
何小俞决定今晚不睡觉了,她要拿出多年不用的大辞典,恶补词汇量,明天誓要把老板的画夸出花来。
夜里梦到未来卡上多出来的一串串的零,她嘴角都是弯的。
修伯特则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他的口鼻灌入了冰冷的海水,身上冷得失去知觉,隐约听到好多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的朋友在尖叫,他的父母在哭嚎,可他无能为力。
从未如此绝望过,无论怎么挣扎,汹涌的海水伴随着暴雨始终不肯放过他。
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的瞬间,他见到了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童话里半人半鱼的生物无视狂风巨浪,灵活躲过海中的障碍向他靠近。她的上身缠着遮羞的海草,银色的鱼尾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那高贵的颜色比满月的月光还要出色。
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大概吧,可惜没能看清她的容貌,她的脸一定很美,像那条银色的尾巴一样……
修伯特做了整宿的梦,休息不好,脸色和脾气自然也不好。
一上午神情阴翳,不停责骂他的模特:“长了一张白痴的脸就不要摆出更白痴的表情了,忧郁,忧郁懂吗,不是让你发呆!”
“你的双腿难道是假肢吗?”
“不要让你的头发被风吹到脸上!”
后来的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何小俞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满,任劳任怨,让干啥干啥。
老板渴了她倒水,老板累了她捏肩,殷勤周到,吃苦耐劳,把以德报怨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连一旁充当影子的高大保镖都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的逆来顺受让修伯特产生了一点点心虚,开饭前他和颜悦色地说:“有什么想吃的菜可以吩咐厨师做。”
何小俞受宠若惊。
修伯特回房间时心里嘀咕,这么好脾气的人肯定常常受人欺负。
殊不知何小俞进入人类社会就一直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又有一个泼辣强势的养母影响,导致她成长的极其迅速,面上一副受气包的小可怜样子,实则心里都是老油条的小九九。
受欺负?不存在的。
在她眼里,金钱是完美的,约等于Y国币的修伯特也是完美的。
谁会和钱生气呢?
下午的“Y国币”雨过天晴,何小俞挨骂的次数减少,下班前一通彩虹屁吹得真情实感。
“老板你这幅作品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笔触老练,妙笔生花,炉火纯青,人物轮廓清晰,整幅画行云流水……”
修伯特打断她:“我是Y国人。”
何小俞眨眼:“我知道啊。”
修伯特:“虽然我有一半的Z国血统并且了解Z国语,但学的并不深入,你明白吗?”
何小俞:“……画的真好啊。”
修伯特:“谢谢。”
第5章
彩虹屁翻车,何小俞回家深刻反省了自己的失误,暗下决心今晚要换个方向努力。
丢掉大辞典,她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只看了两页的莎士比亚全集。
何小俞壮志凌云,决心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一夜。
十分钟过去,书翻了三页。
二十分钟过去,书页不动了。
半小时后,她在知识的海洋里睡得十分安详。
第二天一早,贝拉打电话说先生今天另有安排,她可以放假一天。
何小俞迷迷瞪瞪放下电话,头钻进被子里叫唤:“早说啊啊啊——”
早点知道的话,她就可以早起出海捕鱼,出摊一天的钱也是钱啊!
“叮咚——”
门铃响了。
何小俞爬下床,没精打采地开门。
童雅雅光鲜亮丽地出现在门口,头发染回了黑色。
何小俞上下打量她,了然道:“又去相亲?”
童雅雅嘻嘻一笑:“答对了。”
何小俞回身进屋,打着哈欠说:“你上个月不是刚相过一次?”
“失败了嘛,这一个月来我痛定思痛,参透了广撒网多捞鱼的奥义,所以今天一次约了三个优质男士见面。”
“三个?你不怕翻船?”
“放心,时间地点我都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童雅雅讨好地捏捏她的肩膀,“小俞,你再陪我去一次嘛,一天的饭我包了,请假损失的工钱我也给你补上。”
不用请假,还能白赚三顿饭,何小俞爽快道:“工钱不必了,管饭就行。”
童雅雅指了指手机上的早中晚排的满满当当的计划表,“放心,一天三餐都给你安排好了。”
何小俞无奈地扶额。
童雅雅家里条件好,本身又会赚钱,二十四岁的年纪,年轻漂亮,却沉迷相亲,坚持要在二十六岁前结婚,三十岁前生一儿一女。
这已经是第四次陪她去见相亲对象了。
避免出现尴尬,比如男方一不小心看上她了这种情况,何小俞每次都会要求坐在邻座隔岸观察。
一号地点在一家颇有情调的餐厅里,童雅雅笑容勉强地和一号男士面对面交谈。
何小俞只观察了一会儿就偏过了头。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那位先生光滑的头顶四周倔强地留着一圈稀疏的头发,谈话间露出的一排牙齿中有两颗醒目的银色假牙。
如果对面坐的是童妈妈这场面还能和谐一点。
一号男士聊着聊着忽然冲童雅雅灿烂一笑,童雅雅状似羞涩地捂住脸,何小俞知道她其实是被对方锃亮的脑门和闪亮的假牙晃了眼。
第一场相亲毫无疑问失败了。
童雅雅走出餐厅时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何小俞搀扶着她赶往下一个地点,“坚强点大牙,你还有两个场子要赶。”
“那个老狗币说我打扮招摇他不喜欢,我可去他的吧,老娘用他喜欢!四十二谎称二十四,亏我还以为他是少年早熟不好意思打击他,我最后就该把咖啡泼到他脑门上的!”
何小俞憋着笑安慰她:“冷静,打起精神,也许优秀的都等在后面呢。”
二号地点在新开的法国餐厅,为了防止悲剧重演,童雅雅让何小俞先去打探消息,如果外表看起来超过三十岁,她就借口有事推掉这次见面。
二号男士看上去很正常,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非常典型的社会精英模样。
何小俞用手机如实汇报,童雅雅安心进门。
男士举止得体,绅士有礼,女士笑容甜美,落落大方。
他们聊得火热,何小俞觉得这次应该有戏。
然而童雅雅从餐厅出来就换了副面孔,惆怅道:“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何小俞不解:“二号看上去条件不错啊。”
童雅雅低声说了一句:“条件太不错了。”
何小俞秒懂,不再问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童雅雅的妈妈早就辞了工作,母女俩生活富足,全靠着她发达的爸爸给的大笔抚养费。童爸爸赚了大钱后就抛弃了家庭,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童雅雅能赚钱之后就不许她妈再和她爸要钱了,而她也连带对有钱人家产生了抵触。她未来的结婚对象,收入中等就可以,大富大贵的人她唯恐避之不及。
前两位消耗了童雅雅大半心力,赶往第三个场子时,她腹部一阵剧痛,跑去了公厕,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何小俞担心地扶住她,劝道:“下一位不见了吧,我们去医院。”
童雅雅有气无力地说:“只是吃坏肚子了,用不着去医院。”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颤抖着递给何小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