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吗?”
“……不好笑。”
“我开的玩笑不好笑?”
“……”
何小俞握紧拳头,默念:他是行走的Y国币,长得又金灿灿的,谁会和发光的Y国币生气呢。
修伯特不知道他在何小俞眼里就是一堆金灿灿的货币,见她不顶嘴,乖巧老实地站在那里,他被丢到脑后的绅士教养回来一些,说:“下午画另一幅,换成躺着的姿势会轻松很多。”
“一天要画两幅吗?”
修伯特耐着性子解释:“光线不停在变,我不能只守着一幅画。”
若是贝拉和汤姆在,他们就能发现哈里斯先生今天的心情其实不错,可能是找到一个称心的模特不容易,他难得的有耐心。
咬牙撑到中午,何小俞的胳膊差不多废了,又酸又麻。
修伯特大发慈悲,允许她提前休息,她可以去吃午饭了。
何小俞路过画板时好奇地凑过去瞄了一眼,然后愣住。
她顿时理解了贝拉和汤姆交代的最后一句“看画的时候一定要真心实意的夸赞”。
只见洁白的画布上充斥着一堆杂乱的线条和三种颜色——蓝色,银色,香槟色,她能联想出它们代表的是天空,裙子和香槟玫瑰,当然从画上是辨别不出这三样东西的。
她努力在画布上寻找自己的存在,以证明她几个小时的辛苦没有白费,然而只有银色的色块和凌空的香槟色颜料能够证明她确实也为这幅作品的诞生做出了贡献。
莫非大师的作品最开始都是这种样子吗?
是她不懂艺术,一定是的。
修伯特在她看画的时候便在门口驻足,似乎在等待什么。
何小俞懂事地赞叹道:“老板画的真好。”
修伯特道:“哪里好?”
何小俞卡住,这对话就像女生问男友她今天美不美,男友回答美,女生追问哪里美一样让人头疼。
她怎么知道哪里美,反正美就对了!
何小俞调用肚子里那点墨水,全力瞎编道:“嗯,这幅画线条流畅,颜色分明,配色相宜,画作虽然没有完成,但从雏形已经能看出未来它会是怎样出色的一副画作。”
修伯特:“它已经是完成品了。”
何小俞:“……”
修伯特:“不明显吗?”
明不明显你心里没点数吗?
何小俞脸上不露声色,硬着头皮继续瞎掰:“它的结构虽然完整,但是用时太短,细节不够…不够完美,老板再精雕细琢一番,这幅作品一定会更加惊艳。”
修伯特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沉默片刻,须臾抬眸对何小俞说:“你说得对,我本想早点结束这幅画,毕竟你憋红脸捧花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但艺术不能被辜负,既然你对这幅作品抱有期待,我明天会继续修饰它的,希望你能坚持久一些。”
何小俞脸上笑嘻嘻,心里骂自己大傻x。
她应该攒着词汇量留着夸下午的画的!
下午可以躺着!
多轻松啊!
第4章
何小俞的丧气持续到午餐时间,幸好修伯特雇来的厨师手艺很棒,美味的食物治愈了她自找苦吃的坏心情。
修伯特中午回自己的房间用餐,何小俞一个人躺在别墅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假寐,忽然接到了童雅雅的电话。
好朋友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活力:“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还行,老板人挺好的。”她没说违心话,不管有什么缺点,只要给钱大方,就是好老板。
“那就好。”电话那端拉长了腔调,语气十分腻人:“嘿嘿嘿,小俞——”
何小俞嫌弃地拿远手机,“有什么事直说。”
童雅雅唉声恳求道:“江湖救急,你今晚来帮我录首歌好不好,我想做个往期视频回顾剪辑,有一首歌的歌词特别合适,但是每个版本都唱的一般。我就想让你唱背景音乐,绝对能吸引点击量。”
何小俞打了个哈欠,痛快地答应:“好啊。”
童雅雅惊喜道:“哇,感恩,明晚请你吃饭。”
何小俞笑说:“我请你才对,感谢你给我找了份这么赚钱的工作。”
“那你请我,我要去市区新开的那家法国餐厅。”
“法国餐厅免谈,村口新开的麻辣烫管饱。”
“……”
何小俞挂掉电话,心情又好上一些,一直以来都是大牙在帮她的忙,替她操心,有机会能帮到大牙她很开心,虽然作为人鱼,她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只有唱歌了。
人鱼是受上天眷顾的种族,每条人鱼出生时自带一项出众的优势,美貌、智慧、速度、力量……各种各样的天赋都有可能出现。
外表并不是何小俞的天赋,事实上,她在同伴之间的相貌仅是排到中等,美妙的歌喉才是她的天赋。
歌唱的好听,倒退个几百年会很受追捧,因为听说他们的祖先曾经靠歌声迷惑过路的水手,引诱他们下海,然后吃掉他们。
现在的人鱼们胆小怕人,别说引诱水手,远远听见游船的航行声他们就会迅速躲入海底,许久不敢动弹。也是因为这样,人鱼族才能侥幸躲过人类的寻觅,将自己隐藏在传说之中。
何小俞一度对自己的天赋失望透顶,在和同伴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她的歌声是被禁止的,因此在十四岁以前她从未展示过天赋。
童雅雅偶然听过她哼歌,惊为天人。
当时各类选秀节目火爆异常,她吵着闹着要帮何小俞报名参加选秀,最后在何小俞的严词拒绝下不了了之。
成名之后固然多了赚钱的渠道,但是自由之于人鱼来说更为珍贵。
“仰卧床上读书的女孩”比“站在窗边手捧鲜花的少女”好过很多,何小俞下午换了个房间,舒服地躺在大床上工作。
内心盘算着下班后一定要狠狠地夸一夸这幅作品,争取夸得修伯特忘了上午的事,专心画这幅躺在床上的少女。
当然,如果能改成躺在床上睡觉的少女就更棒了。
修伯特掌中端着颜料盘,神情认真,他上身围了一块白色兜布,布料上沾了些星星点点的颜料。
他提笔为画布添上最后一抹颜色,又后退几步仔细观察整幅作品。几分钟后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表示今天的工作结束。
修伯特将颜料盘放下,边解兜布边对何小俞说:“汤姆会把今天的奖金打到你的账户上。”
何小俞疲惫的眸子登时有了光彩,连说几声“谢谢老板”“老板不在这里多待几个月吗”“我下个月,下下个月都有时间的”。
最后被修伯特嫌弃地赶出去。
请汤姆将自己送到童雅雅家门口,何小俞心情舒畅,一步一蹦进了院子。
童雅雅和何小俞同住在一个小镇上,不同的是童雅雅是个小富婆,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她家盖了独栋三层小洋楼,与何小俞破旧的二层小楼天差地别。
金钱上的差距并不妨碍两人的交情,童雅雅听到门铃声踩着拖鞋小跑下楼开门。
“快进来,设备都调好了,你先熟悉下曲子和歌词。”
“这么急吗?”何小俞跟着她进屋。
童雅雅痛苦地捂脸:“拖了很久了,再不交作业我就要掉粉啦。”
何小俞轻车熟路地找到拖鞋换上,奚落道:“拖延症的下场。”
童雅雅狗腿地搀着她走,“我知道错了,何大师您先到我房间坐着,小的给您切个水果去。”
何小俞笑着挥开她,边上楼边问:“阿姨不在家吗?”
童雅雅道:“我妈出门打麻将了,不战到十一点她是不会回家的。”
何小俞熟知童妈妈的作风,比了个手势:“了解。”
童雅雅有一套专业的录歌设备,是她一时兴起买回家的,没怎么用过。
何小俞认真练了几遍,按照童雅雅的指示开始录第一次。
普通的曲子,普通的歌词,从何小俞口中倾泻而出却仿佛换了首歌。
空灵婉转的歌声似从天边传来,萦绕耳畔,歌词蕴含自由,希望,有缠绵一隅的柔情,也有如海般广阔的情怀。
何小俞天生便知道如何把这些感情唱出来。
歌声终止,余音绕梁,童雅雅陶醉地趴在桌子上,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感同身受。
“出道吧,小俞。”
何小俞煞有介事地晃晃手指,“做人要善良,我这样优秀的人一旦曝光就是抢人家饭碗,挡人财路要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