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99)

三人:“……”

三思等人看着楼下的店家笑眯眯地跑出来给他们在门外的棚子下支了张瘸腿桌子,感到了不同寻常的礼遇。

卫三止倒是不介意,率先坐下来。他挑的那张凳子也是瘸腿的,坐上去晃了晃:“来来,点菜点菜。”

掌柜的在旁边报菜名。

虞知行嫌嫌弃弃地把小凳子擦了又擦,坐了过去。

三思点了几个菜,催掌柜的快上。掌柜先给他们上了些茶歇,让他们稍等,便热火朝天地跑到后厨去了——合着这家店连店小二都没有,里里外外全靠掌柜的一手操办,也不知里头有没有厨子。

卫三止把他随身的招展一张——“三指神算”重出江湖。

三思:“要吃饭了,你打招牌做什么?”

“攒一点钱是一点,这可是贫道的金饭碗。”卫三止把招展放到凉棚前面很显眼的地方,看着走过路过进进出出的人,“人多的地方最好割韭菜,割完一拨就走人,谁也找不上我。”

三思:“你前几天还说自己有真才实学,你这个江湖骗子。”

卫三止:“算命的人这么多,真才实学数量有限,不够用啊,只能随机发挥。”

虞知行:“那你不如现在发挥一下。”

卫三止看着酒馆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你们看,那个穿藕荷色长衫的年轻人,对,那个看起来秀秀气气的,头顶上有个玉簪子的,看起来命犯太岁乌云罩顶,最近运气估计相当不好。”

三思和虞知行看着卫三止说的那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酒馆。

三思:“……我们要如何求证你所言非虚?”

卫三止一摊手:“问他啊。”

三思:“难道我要挤过去拉住他,问——这位兄台,你最近是不是厄运缠身屡战屡败?我兄弟看你面色青黑乌云罩顶,恐有大事发生,不如来算一卦,趋吉避凶。”

虞知行:“……听起来相当失礼。”

卫三止和她击掌:“上道。”

三思甩开他:“上道个屁。那人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主儿,有胆子你自己去问。”

卫三止自然没有胆子,拉生意的计策失败,只好跟三思他们围在那小桌旁,曲着腿坐在矮凳上啃花生米。

有个人走过来。

“道长,算命吗?”

三思:“……嚯。”

竟然还真有人大中午的不吃饭跑来算命。

卫三止连忙丢下手里的花生米,看向来客:“算的算的,来来来您请坐。”

那客人一身短打,看着神色不太对劲。

他随着卫三止起身,坐在了小凳上,由着卫三止站在跟前端详自己的脸,视线却左右飘移。

三思刚和虞知行交换了一下颜色,便听得卫三止道:“这位客官,您最近可是碰上什么事儿了?我看您这面相,啧啧,命犯太岁乌云罩顶,最近运势相当不好啊!”

三思:“……”

虞知行:“……”

这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那客人面上肌肉一抽,显然有一瞬间想要拔腿就走,但不知为何忍住了。

卫三止再接再厉道:“贫道说真的,您这面相摆大街上随便让谁看都会说这话。多亏您来我这儿一趟,您好生给我讲讲,贫道才好帮您想想破局之法嘛。”

客人张了张嘴:“我……咳,我最近确实不顺,但……”

他的视线仍旧没有落在卫三止的身上,说话很慢且话中毫无信息,像是在……

三思顺着他的目光悄悄转头看过去,但只看见街市上人挤人,什么异状都没有。

卫三止:“但什么?”

“但……”那客人喃喃了一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卫三止:“嗯?”

客人忽然起身,往卫三止手里丢了几枚铜板:“不算了。”

卫三止看着手里的钱,还没回过神来:“哎,客官,您给多了……”

他一转身,便见那个身影快而低调地拿着一张招展融进人群走上了酒馆。

“客……”卫三止忽然一顿,“他手里拿着的那是什么?”

他忽然扭头,便见自己原先放着招展的地方空空如也——

那孙子竟然把他的招牌顺走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卫三止拔腿就追。

好巧不巧,楼上涌下来一大波客人,将卫三止裹在里头推了出来,后者狼狈地退到外面,再想进去,又被一群端着酒菜的店小二跑来跑去地给挡住了。

三思:“哈哈哈哈哈哈!”

卫三止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虞知行大发慈悲:“行了,回头我们一起给你做个新的。”

卫三止:“他抢我的招展做什么?自己摘根竹条扯个破布,连钱都不要花,自己做个不就好了。”

虞知行意有所指:“他可能来不及自己做。”

没一会儿,掌柜的端了两份菜肴上来。

三人拿起筷子。

楼上酒馆忽然一阵剧烈的骚动,乐声停了,紧接着“嘭”地一声。

虞知行一把捞住三思:“闪开!”

一个重物蓦地砸穿凉棚,正正地砸碎了他们的饭桌。

里面的人一窝蜂地尖叫着跑出来。

几个胆大的凑过来。

“打人啦打人啦!”

“胡说什么!这人好像已经死了!”

“啊啊啊啊啊死人啦死人啦!”

卫三止颤巍巍地指着那掉下来的重物:“这人是、是......”

三思走过去抽出那人身体下面压着的东西——是卫三止那被抢走的招展,此刻已经断了。

虞知行将那人翻过来,伸手探其颈脉,抬头道:“死了。”

第79章 群英会性命无所藏3

卫三止一条腿还被压在那尸体下面, 能感受到那尸体尚未散去的热腾腾的体温, 喃喃道:“大兄弟,你是真乌云罩顶啊……这可不能赖贫道……唉,贫道真是罪过。”

掌柜的手里的菜刚放下就发生这样的事,又不敢看尸体, 掩着面跺着脚碎碎念:“怎、怎么回事啊, 我这可是本分生意,要不要报官啊我是不是现在就要报官到底是谁在这里闹事……”

一片惊慌嘈杂声中,三思靠近尸体:“他这脖子……”

死者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红痕,正在随着死者血液的凝滞而显出乌青之色。

虞知行在其脖颈上摁了摁, 面色有些凝重:“是被人折断了脖子。行凶者功夫很了得, 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

言罢从凉棚那被砸出来的大窟窿里纵身跃上二楼窗台。

里面一片混乱, 人们惊恐地跑来跑去,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跟着人群一块儿尖叫恐慌。桌椅板凳杯盘勺碗倒的倒碎的碎,台上的琵琶掉在地上断了弦。

虞知行跳进去, 随手抓了一个摔倒的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动的手?”

那人似是目睹了事发的全过程, 但还算镇定:“一个男人, 用一个鞭子……又不像是鞭子,像是个,像是个……锁链!”

虞知行:“人在哪儿?”

那人四下张望:“不在了,一瞬间就不在了。”

虞知行皱眉。

此时三思也从窗外跃进来:“找到人了吗?”

虞知行站起来:“跑了。”

楼下的人在嚷嚷着报官。

“报官有屁用。”一声嗤笑从不远处传来。

三思和虞知行皆抬头, 看到对面墙根窗户下,正坐着一名绯色衣衫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前的矮几上有一个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和几根鸡骨头,此时正在认认真真地擦净手上的油渍。

混乱后的酒馆一片狼藉,绝大多数食客都屁滚尿流地跑走了,此时这层楼中仅有两桌客人还在用饭,一桌是这位女子,另一桌有好几个人,此时都与三思他们一同看了过来。

三思问道:“为何报官无用?”

那女子转过头来,明眸靓丽,姿态闲适,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发梳在脑后扎成高高的一股,利落地露出脖颈,那双眼睛灵动得似乎会说话:“因为官府无能呀。”

虞知行:“姑娘说这话时还是小声点的好。”

女子道:“这位公子看起来是个好心人。这楼里就剩我们了,你不会告我的状吧?”

虞知行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那一桌客人,后者不吭声,集体默默吃饭。

虞知行:“那就请姑娘先解释解释,这‘报官无用’,究竟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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