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168)

但此时人多口杂,万一被人听了去就不妙,三思强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给卫三止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等会儿说。

而此时,被卫三止这么一问的虞知行,思绪几乎是立刻跑到了那天自己跟着三思和上官溟黄雀在后时所见到的场面,他皱起眉头:“究竟是谁给上官溟送的信?”

焦浪及:“什么信?”

三思立即反应过来——赵杨白的身世争议是在三年前被贺良捅出来的,倘若当初上官溟认定赵杨白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必然不会等到现在才来逼迫赵阔交人,除非上官溟脑子有问题,否则做什么决定都要不了三年的时间。三年间江湖上即便再多人议论,也不过是传闻而已,偌大个江湖,每日都有新鲜事,比赵杨白身世更引人瞩目的事多了去了,兴许过一阵子无人提起大家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但今日上官溟的举动,几乎已经坐实赵杨白的出身有问题。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莫名其妙,但三思他们知道,导致今天这个场面的唯一诱因就是那封信。

她细细回想当时跟上那名送信人的一切细节,却毫无线索,一未见其面貌,二未见其来处。

但毫无疑问的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三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事究竟有什么意思:“若非因这身世之辨,赵杨白在武林中几乎毫无声名地位可言,巫芊芊他们家也早就在江湖上彻底消失了,重提一件已经过去二十年的旧事,能对什么人有什么好处?”

卫三止从她的话里猜到了必然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思路很快就跟了上来:“或许是想要动摇踏红谷?毕竟赵阔没有其他的儿子了,要是把赵杨白从踏红谷弄走,他们赵家就算断根了。”

焦浪及拄着剑沉吟:“这个理由不够。如果赵杨白果真不是赵阔亲生的,那么赵家的香火早就已经断了,那么下一任谷主究竟是赵杨白还是随便拉一个弟子令其姓赵,对踏红谷而言没有任何分别。”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自从赵渊死后,踏红谷在江湖上的地位远不如前,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有人在搞上官家。”

虞知行立刻摇头:“一个私生子对于上官溟而言算不上什么,他和巫芊芊的事早就传遍了,要是将赵杨白领回家让他姓了上官,顶多给上官溟添一条风流的名头。京中官宦之家从来不缺这种事,对他的仕途不会有任何影响。”

“倘若赵杨白不是上官溟的儿子呢?”三思忽然道。

三人皆静了一下。

卫三止看着挥开祝煜,与赵阔僵持的上官溟,道:“没可能吧……看上官溟这个样子,他恐怕已经认定了赵杨白是自己亲生的。”

“上官溟认定,是因为有一个似乎很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写信告诉了他,赵杨白是他的儿子。”三思死死地压低了声音,“万一没有这封信,上官溟怎么都不至于这样。”

“那么还是同一个问题,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卫三止道,“万一赵杨白真的不是上官溟的儿子,难道真的还是赵阔亲生的?不不不,要真是亲生的,赵阔这个暴脾气不可能这个反应……难不成指使这一切的人才是赵杨白的亲爹?他想认回自己的儿子,所以想要把这件事闹大,让别人看到真相?”

焦浪及脑子总算转了一转:“若真是这样,没有必要把上官溟扯进来,直接找赵阔要人就行了。”

卫三止面无表情:“贫道想不出来了……不是,虽然贫道八卦,但咱们非得管这件事吗?安静地看个戏不好吗?”

三思的思绪则被卫三止方才说的“真相”二字牵住了,她皱着眉与虞知行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片混乱。

面对赵阔的寸步不让,以及赵杨白始终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上官溟似乎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不愿意将场面闹得更难看,暂且做出了让步。

在上官溟拨开人群的同时,三思等人也退了出去。

“我去找巫芊芊。”在卫三止和焦浪及的注意力回到擂台上后,三思拉住虞知行,低声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擂台不打了?”虞知行扬眉。

“留着明天的。”三思道,“耿琉璃打第几,我就打第几。”

“我想到我能做什么了。”虞知行道。

“什么?”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认为恐怕有必要找展陆聊一聊。”虞知行道,“三年前捅出这件事的是贺良,对于这个人我们几乎一无所知。那长头发的和尚追踪了贺良这么久,肯定了解得比我们都深。”他说着,做出一个不知从哪学来的捧心姿势,无比惆怅地长叹了一声,“唉,没想到有一天少爷也有求那小子的时候,心好痛。”

“真是委屈你了,虞姑娘。最好你的美色能派上用场。”

虞知行一本正经地道:“本少爷的美色只能用来引诱漂亮姑娘,他那种前几年连根头发都没有的请给少爷靠边站——所以漂亮姑娘明日肯跟我去汤泉吗?”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胸膛往下一溜,姿态相当优雅,“本少爷保证,美的不仅有这张脸。”

三思:“……”

她仿佛看见眼前这人变成了一块肥瘦喜人的五花肉,躺在市集的案板上,站在案板后的屠夫举着切肉刀,一面冲熙熙攘攘的路人吆喝,一面将刀从肉上划过,鲜嫩的五花肉上,刀口的流光风骚而诱人。

总觉得有人在耍流氓,然而她没有证据。

第139章 欢宴下鲜血流入夜

“你去哪儿找巫芊芊?”虞知行问。

三思:“我们自有联络的办法, 才不告诉你。”

二人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一只熟悉的瓜皮帽, 三思喊住那人:“流澄,等等!”

看完热闹准备跑路的流澄被叫住,回过头来冲三思招了招手,一看见她旁边跟着个虞知行, 就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虞知行“啊”了一声。

三思:“怎么了?”

虞知行:“这孩子真丑。”

三思:“……”

“人家明明眉清目秀的, 快去!”她在他手臂上抽了一巴掌。

虞知行搓了搓手臂,快步过去,略扬声道:“别走,问你件事。”

三思见虞知行过去了, 自己转头下山。

数日前他们在山腰上约见耿玉瑾的那间烤鸡摊子, 是巫芊芊常去的地方。

三思十分认可该店老板的手艺,她赶到那儿的时候刚巧过了午饭时辰, 棚子下面几张桌子空空如也,三思喊了老板上一只烤鸡, 自己盘腿坐下,没片刻就等到了巫芊芊。

“喏, 给你留着只腿呢。”三思感到背后一阵细微的风动,脑袋微微一偏, 银鞭从她的耳际擦过, 掠过桌面上方,将那瓷壶粗糙的把手一勾,下一刻,巫芊芊已经一手握着酒壶在三思对面坐下, 抽出匕首来,从那被撕得皮不是皮肉不是肉的鸡身上切下仅剩的一条腿,咬了一大口。

三思看了眼那切口,平平整整,和自己胡乱撕开的其他部位对比鲜明。

巫芊芊放下鸡腿,喊店小二要了一只馒头,认认真真地咬了两口吞下去,继而开始喝酒。

三思:“你饿了?”

“那倒不是,只是喝酒前必得有点东西垫垫肚子。”巫芊芊一边吃一边说的很慢。

“你这个……”三思一时不知如何评价,“您是七老八十了吗?养生得跟我们山上的白胡子老头们似的。”

“年轻人更要注意保养,不然老来你连这些东西都吃不上。”巫芊芊用鸡腿隔空点了点她,“你们明宗教育子弟还是有些偏颇,这些细节都是要从小抓的,啧。”

三思:“……”

这一声“啧”里委实传达出了结结实实的不满。

“找我做甚?”巫芊芊问了一句,但在三思正准备开门见山的时候抬手制止她,“等会儿再说,别听了你的话让我吃不下饭。”

三思伸手去抢她手里的鸡腿:“不准吃,都是我的!”

巫芊芊手一让,带着坐垫往后挪了一尺:“你这小辈怎的如此小气。”

然后就着美酒飞快地将鸡腿啃成了光秃秃的鸡骨头。

她擦了擦手:“说罢。”

三思看着她盘腿端坐起来,闲适无比地管店小二要了个酒杯,慢慢小酌,忍住蠢蠢欲动想要过招的手,道:“今天上官溟——我如此直呼他名字就不介意吧——踏红谷主赵阔在人前闹了一场不太好看的,是关于赵杨白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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