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就里的耿三公子:“……快,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三思冲他伸手:“药方呢?”
耿玉瑾也向三思伸出手。
虞知行连忙拦住,对耿玉瑾这等浪荡行径无法忍耐:“干什么呢!”
耿玉瑾:“药方在这儿呢。”
虞知行:“你别借机揩油。”
三思:“在哪儿呢?”
“这儿。”耿玉瑾捧起自己的袖子。
虞知行:“打什么哑谜——”
三思动了动鼻子:“哎?”
虞知行闭嘴。
三思拉起耿玉瑾右手宽阔的袖口,送到鼻端,嗅了嗅。
耿玉瑾顺从地将手抬高,从虞知行的角度看,就像是耿玉瑾将手掌搁在三思的脸上。
虽然知道这是在办正事,但这个场面仍旧让虞知行看得很不爽:“有剪刀吗,把这袖子剪下来。”
“万万不可,在下还没有做好成为断袖的准备。”耿玉瑾反抗了一嘴,“今晚算是我这个文弱书生这辈子做的最惊险的事了。本来想将耿琉璃的药碗顺出来,但我大哥实在太聪明了,没给我那个机会。幸好还留了一手,我帮耿琉璃倒茶的时候就把袖子往那汤药里浸了一下——”
三思:“你晚上吃了什么?羊肉?可太膻了。”
耿玉瑾:“……”
“是这个味道。”三思放开他的袖子,笃定道。
虞知行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耿琉璃身上是这个味道?”
“不错。”三思道,“耿琉璃身上还有其他一些果香花香,和这个味道混在一起,让它变得没那么明显,但可以确认是它。而且……”
她看了虞知行一眼,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而且,那一夜在花车上,她闻到的也是这个味道。
虞知行没看懂她目光中传递出的意思,但察觉到了她有话不方便说出口。
耿玉瑾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能闻出是什么药吗?”
三思捏着他的袖子再闻了闻,道:“有一两种闻得出来,其他的都不常见。”她见耿玉瑾神色有些失望,“别急呀,我们还有隐藏高手。”
耿玉瑾:“谁?”
于是,下一刻,在梦乡里咂着嘴的卫三止就被粗暴地摇醒,一睁眼看见三个头凑在自己床前,差点没吓得尿裤子,待看清是三思他们,三指道长再好的脾气也被点炸了:“大晚上的,连耗子都不出街了,你们来贫道这儿是索命来的吗!”
耿玉瑾道:“卫道长此言差矣,在下来的路上还窥见白虹观的周姑娘和青年才俊幽会,如此晴朗的月夜,正该三五好友成群相聚,千万不能辜负了才是。”
三思:“周静池和人幽会?你怕不是看错了?”
耿玉瑾:“这等损人清誉之事,在下可万万不敢胡编乱造。方才嘴快说漏了,还请诸位千万别说出去。”
卫三止兴致勃勃:“和谁幽会看清了没?”
耿玉瑾:“没瞧见脸,实属抱歉。”
卫三止下床穿鞋:“走走走,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带贫道去看一眼。”
三思:“你不怕有鬼上街索你的命吗?快给我坐下,闻闻这个。”
卫三止看着三思抓住耿玉瑾的衣袖怼到自己脸前,登时一脸一言难尽:“你们明宗的习俗怎的如此怪异,这是什么贫道没听闻过的交友方式吗?贫道不是断——”
耿玉瑾:“我也不是断袖,所以道长赶紧闻闻看,味道撑不了太久,散了就没机会了。”
卫三止看了看三思,看了看虞知行,最后看了看耿玉瑾,后者将袖子继续往他跟前送了送。
他万分为难地凑过去,闻了一下。
三思:“如何?”
卫三止微微皱起眉头,脸上的为难渐渐褪了,继而自己抓起耿玉瑾的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耿玉瑾的嗓音有些绷紧:“是什么药,可辨得出?”
卫三止皱着眉,搓了搓耿玉瑾的袖子,再闻了一下:“这好像,不是药啊。”
第129章 谁欲话分陈年是非11
三人皆愣了一下。
“点个灯点个灯。”卫三止下床, 拉着耿玉瑾的袖子来到桌边, 就着烛光看了看。
那袖子上染了一层浅浅的褐色,在烛光下透明。
耿玉瑾试探地道:“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应当只是汤药吧?”
虞知行问道:“你来之前有没有打听过?你家里人是如何说的?”
耿玉瑾道:“问过了,她身边的侍女说是大夫开给她补气的。其实这东西耿琉璃并不是今天才喝,我看她平时基本每日都要喝一碗。”
三思凑过来:“不是药是什么?总不能是毒吧?”
“是药……”卫三止观察了片刻, 再拉着那袖口放在自己鼻端闻着, “我是说,这药不是寻常意义上治病的药。这里头的几味药材,都不是补气的,反倒有淤塞穴道, 软筋泻火之用。”
“什么……意思?”三思没听太明白。
“意思就是, 耿琉璃吃的这个虽然不是毒药,但也与毒药差不多了。”虞知行倒是听懂了, 却不理解为何要这么做,看向卫三止, “能推测出用药的原因吗?”
卫三止道:“正常人不会用这种东西,尤其是习武之人。此方于身体没有什么实际损害, 但对于习武之人,尤其是精修内家功法之人而言, 非常不利于修行——不知道你姐用的多少剂量的药, 就贫道看来,若是剂量下得很大,估计过个数月,你姐一身内功就被清干净了。”
耿玉瑾脸色发白, 产生了一连串不好的联想,问道:“喝多了会不会晕倒?”
“你姐晕倒了?”卫三止想了想,“按理来说不会,这药只对内息起作用。但我尚未实践过,不能给你说死了,说不定剂量过大也会有晕厥的症状。”
三思道:“但今日耿琉璃晕倒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把心思动到药上。今日看着有点像走火入魔,但不能确定。”
卫三止道:“走火入魔?都吃这东西了还能走火入魔,那这火可够大的。”
耿玉瑾眉头紧锁。
卫三止道:“你们调查耿琉璃做什么?她有什么特别吗?”
三思和虞知行悄悄地对视了一眼。
耿玉瑾道:“只是我担心家姐,今日正好碰上了而已,找你们帮忙。”
卫三止想了想:“有没有机会让我见见你姐?要是能把到脉就更好了。”
耿玉瑾道:“我尽量。”
三思道:“要是耿琉璃都不出门了那可怎么办?您家里人防你防得那么紧,肯定不会让外面的大夫来给她看病的。”
耿玉瑾道:“我看她状态其实还过得去,应该过两天就没事了,能抓住红擂的尾巴。她自己亲口说的,今年要继续打红榜。”
三思:“嚯,真是有毅力的奇女子。”
几人商定,待耿琉璃能出门了,就让卫三止扮成卖偏方假药的江湖郎中去耿家席位边遛遛,趁机接近耿琉璃,给她看诊。
耿玉瑾离开后,三思把虞知行赶出了卫三止的房间,自己却待在房中不走。
卫三止径直往自己床上爬:“祖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贫道刚刚的美梦还没做完呢,要抓紧时间赶紧继续做了。”
三思道:“你今天一天去哪儿了?找了你好久。”
卫三止钻进了被窝:“怎么都问贫道这个问题。你俩前后脚走了,贫道一个人待在那儿又晒又无聊,就举着招展找了个阴凉地方摆摊。擂台旁边人山人海的,你们找得到贫道就有鬼。”
三思道:“我有个问题问你。”
卫三止道:“小祖宗,祖奶奶,行行好,无关风月无关桃花的就别问了,贫道现在只剩下这一点清醒的脑子,可以给你再算一把桃花。”
三思道:“你上次和我说起你外祖的事,还没说完呢。宁淮既然是你外祖,那么理所当然你应该知道牵丝诀的下落,但你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卫三止从被窝里露出脸,坐起身来,长叹了口气:“告诉你倒也无妨,我外祖当年将牵丝诀传给我娘了,但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把我扔下不管了,我哪里知道那见鬼的牵丝诀在哪里?”
“你娘丢下你不管?”
卫三止道:“是啊,很奇怪吗?穷人家很多都这样的。”
三思皱起眉,她此刻分辨不了卫三止究竟说的是真是假,但即便只有半点可能是真的,也让她接下来的遣词造句必须谨慎,因此一时不知该不该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