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见她呆着不动，便走进她身边，项倩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感到难以置信，让她头一次想感谢命运对她的眷顾，让她难过到想哭，可她没有。
项倩抬起手扇了凌辰一巴掌，宁静的空间里还回荡着清脆的声响。她打得大力，手疼得发麻，却又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了凌辰的存在。
凌辰摸了摸自己被震得发疼的侧脸，满脸疑惑地看着项倩推开了楼梯间的门走远了。
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她了？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难道该生气的人不是他？
这个女人是不是他太惯着她了，总是动不动就扇他巴掌，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是江湖规矩吗？
凌辰回到病房，看见护工和父亲的秘书都来了，交代了几句便放心地离开了。走到电梯口准备下楼，想了想还是回头去了楼梯间。
他推开门的瞬间，漆黑的楼梯间被声控灯点亮，地上还残留着头先他留下的烟头。
凌辰的脚步声很轻，走着走着，灯又灭了。
他目力极好，借着窗户外隐约透进的灯光能看清下面的路，只是走了两三层他便停下了步伐。
他听见有人低声啜泣的声音，还以为是哪个伤心的病患家属亦或是病人本身。他无心打扰也不敢走近，打算悄悄地走过不揭穿他人的软弱，却在那一瞬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只属于项倩身上的，淡淡的体香，他对她的味道不能再熟悉了。
“项倩。”他试探性地喊她，他不知道她今晚这些不寻常的举动究竟是所谓何事，他从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助。
项倩坐在台阶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放声大哭。
刚才她跑进楼梯间不停地向下走，想远离这个地方，走着走着只觉得累，身体好像被突然抽空了力气，她再也走不动了。她就那么坐了下来，坐到声控灯都熄灭了，只有窗外的月亮还陪着她。
她无声地笑了，笑着笑着就感到脸上淌过咸咸的液体，她哭了。她忍了一整个晚上，无论多么难受都告诉自己别哭，还没见到凌辰就不能哭，还没确定他有事就不能哭，可是现在她真得忍不住了，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凌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坐在她身边，心疼地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抚慰。
项倩从膝盖间抬起头猛地勾上凌辰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声控灯又一次亮了起来，他看不见她的侧脸，却能感觉到她流了很多眼泪，很多很多，多到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项倩大概是哭累了，依然在抽泣，将自己的脸埋在凌辰的颈间，贪恋般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走吗？”感觉到她停了下来，凌辰摸摸她的脑袋问她。
“嗯。”刚刚哭得厉害，现在声音还是嗡嗡的，带着些抽噎，气息不稳的样子。
凌辰先站起身，项倩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于是低着头，想撑着腿站起来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腿……麻了。”
凌辰丝毫不觉得意外，刚刚那么别扭的姿势她维持了那么久，身上不麻才奇怪。他屈身在她面前蹲下，将宽厚的背脊留给她，她便乖乖地趴上他的背一声不吭。
“开车来的？”凌辰一边下楼一边问背上的人。
“嗯。”
“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
项倩一整晚都很乖，撇去扇他巴掌的那一下，整个人安静得异常，甚至在他开车时还会时不时回头看他，这很不像她。
车稳稳停在项倩家楼下，项倩坐着没动，凌辰解开安全带，手撑着头侧着脸看她，“你今天怎么了？”
“我答应你。”
“什么？”凌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项倩转过脸正面对着凌辰，他还能看到她因为刚刚哭过而有些红肿的眼睛和脸上的依稀的泪痕。
“我说，我答应你，待在你身边。”她清亮的眼神里又带着一丝决绝，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出这番话。
“嗯？”
“把车停那儿吧。”项倩没回答他，只是指着不远处的车位示意凌辰停下，饶是再傻的男人也不会听不懂她的意思，更何况凌辰这个人精，他唯独不解今晚这一切究竟所谓何事。
电梯里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项倩盯着屏幕上不断升高的楼层数放空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看着她的背影，凌辰也有些出神。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两人皆是一惊，项倩深吸一口气开了密码锁，门刚一打开，她便拽着凌辰的手将他往里带。
漆黑的空间里，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凭着感觉将额头相抵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项倩拉起他的手触上自己的瞬间，凌辰只觉得脑海中涌上一股热流。
他一把抱起项倩，因为不熟悉而磕磕碰碰地走向卧室，最终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修长的身体轻易覆上她的，在她的方寸肌肤间辗转。项倩抬起右手，无力地抓着凌辰的手臂，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呼吸，却感受到他猛地抬起了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便翻身从她身上下去。
他躺在另一侧，手搭在眼睛上，呼吸还很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项倩侧身看他，“怎么了？”
“没带。”语气里还有些懊恼。
她拉开他摆在双眸之上的手臂，轻声说了句，“没关系。”
项倩不知道，这三个字对凌辰的作用有多大，这三个字像是开关，让他原本收敛起的情绪在瞬间倾闸而出。
他堵上她的唇，轻而易举地进入她，项倩被他细细密密地闻着，连同呜咽声一起被吞没，是她从未有过的满足，因为只有这一刻，她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自己的身体里，真实且生动的存在着。
项倩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他勾向自己，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清晰的牙印，她那么用力似乎只是想让凌辰感觉到，自己究竟有多痛，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凌辰吃痛，在她耳边闷哼了一声，随即加快了动作，项倩再没了理智，她的思绪飘荡，仿佛自己只是空气里一颗微小的尘埃。
凌辰翻身下来，躺在她的身侧搂过她，替她抹去额头上的汗，又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背部，替她理顺呼吸。
还没等凌辰说些什么，项倩闭着眼懒懒地开口，“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太多人给我打电话，就没电了。”
“那你怎么会在医院，没去上班？”
他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一切都告诉她，“我爸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我就临时请假了。”
见对面的人不说话，他又问了一句，“那你呢？为什么会来医院？”
“凌辰。”项倩睁开眼，凌辰的双眸在黑夜中熠熠发光。
“嗯？”
“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所以，她今天所有时常的举动都是因为自己？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
“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项倩抬手抚上凌辰的脸，从额头到眼角再到薄唇，一点点，把他刻进自己的心里。听说，薄唇的人都薄情，不知他是否也是如此？
“重要的是，我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支起身子吻上了他的唇，轻轻□□的样子像只小猫，挠得人心痒痒的。
凌辰很快反客为主，复又压了上去，情到深处难以自已之时，项倩只听到他喊自己，“宝贝儿。”
而她已无力再回应他，只听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进你身体的时候，早就把心留在里面了。”
第31章
身侧的人已经睡得沉，凌辰抽出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甩了甩，轻手轻脚地套上长裤拿起手机走去客厅。
找到项倩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他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手机自动开机的那一瞬间，漆黑的客厅被照得通亮，凌辰解了锁随即涌进来的就是无数的未接来电，无一不写着项倩的名字，仅有一同是沈长清拨给自己的。
微信里999+的信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点开和沈长清的对话框，想着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项倩知道你在医院，大概要过去找你，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隔了几个小时又见他发了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