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却青山+番外(5)

他就算生气,带着姓氏也还是叫贞吉,真会抓我的心思。

我死死纠缠,“堂叔家的二姐姐去年成婚,嫁的还是她天津的表哥,我同你差更远。”

寒生似是有话不能直说,深呼吸了几口气,大抵整个人扑在他怀里太柔软,并未对我动粗,“这宅子里已经有少奶,北平也早已不兴前清的那些老封建,你还小,安生过去这半年,等江苏的战事歇了,就立马送你回南京。”

话音落下便发了狠把我扯开,手枪放回配袋,只留了个背影。

可这人已经放在了心里,嵌得严丝合缝,我但凡想要把他拿出去,便血肉淋漓、如同刀割。

——贞吉书于民国五年八月五日」

那晚过后,贞吉依旧每天花上个把时辰,不仅给自己的衣服熏香,还顺便带到他的书房。

谢蕴默许她的的关切行径,只要贞吉不再说那些放肆过火的话,他就可以把这些当做叔侄间的情分笑纳,就连贞吉做的点心也会赏脸多吃几口。

没两日北平放晴,短暂的降雨至此结束,又是满目燥热,秋老虎要来了。

本以为谢蕴会晚归,却不想中午就和谢钦一起回来,径直进了书房,连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贞吉都没理会,还是她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血腥味,赶忙跟着上了楼。

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谢蕴已经褪了军装外套,白色的衬衣敞着,因角度的问题贞吉看不到他胸前,只有点点红色的血从白中透出来,谢钦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看到贞吉不请自来,谢蕴扫了眼谢钦,转而有些皱眉地申饬了句:“叩门的礼数都丢了?”

贞吉静静望过去,“下次不会了。”

谢蕴没再吭声,她不忘带好门,凑近了默默等着,谢钦收好了药箱,问谢蕴还回不回九岭镇的驻军点,谢蕴像是想到了什么,略显烦躁地摇了摇头,谢钦便自己回去了。

外人都不知道,所见谢蕴都是他冷酷决策的样子,只贞吉心细,她看的是他一切脆弱情绪。

谢钦走后,他衬衣仍旧敞着,贞吉忍不住问:“怎的好端端地伤了,父亲打仗回来也没见流你这么多血。”

他有些避讳着用前胸示给贞吉,还是背对着她系上扣子,随口说道:“军营里的事情,少打听。”

实际上不过是同几个下属练了练拳脚,鲜有地用了匕首,那些人比他伤的还厉害。

“今日有烦心事?我见你眉头皱个不停。”她巴望着做他的解语花,奈何谢蕴不领情。

“谢贞吉,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过了?”自从上次之后,他不再叫贞吉,总是连名带姓,恰好她也从不称呼他,彼此彼此。

贞吉执拗,表情淡淡地望过去,眸子里写着克制的殷切,“你受了伤,我紧张你。”

她总是那副冷淡模样,做的却是全天下最不矜持的事。

……

王妈上楼听到了哭声,停在谢蕴书房门口没敢再动。

从外面听得真切,谢家小一辈的六小姐正在低声地哭,三爷又动了怒,隐约还听得到抽打的声音,下人们闻声赶来,没一个敢敲门问候。只在心里祈求这位六小姐快些服软,三爷也能早点发慈悲。

书房里贞吉立在那,却并未垂头,倔着脸看他,虽然双颊已经挂满泪痕。

谢蕴不知道多少次问:“叫不叫?”

她只哭着摇头,一言不发,双手平抬着,任他戒尺不断落下,掌心见了大片的红,麻的神经都抽着疼。

他让她叫的,是她从未叫过的称呼——“小叔”。

「我生平未见高山,不拜佛庙,动心的年纪遇上那样一个不凡的人,倾付彻底,念念不忘。

北平的谢三少名声做派再横又如何,绕指柔变作百炼钢,同样教他折不断。

那天到了最后,眼泪许是都要流干,我也未开口叫他一声。我有自己的执拗,叫出口了,情分就变了。

他许是也没见过这般倔强的丫头,虽然愤怒于自己的败迹,也不是那般冲昏头脑的人,否则双手怕是都要落下毛病。

寒生先师留下的戒尺又放回柜子上,他开了门把我推出去,宛如对待不服管教的晚辈,再不理睬。

可我回到自己的卧房,王妈后脚便拿着药跟进来,还苦口婆心地劝我。那些事情寒生定然不能同外人说道,王妈只当我年纪轻忤逆了他,说一些万能效用的话。

——贞吉书于民国五年八月七日」

第二天,贞吉两只手掌红肿不堪,好像时时都热得发烫,吃饭也慢上许多。

她权当谢蕴愧对自己,故而早饭晚饭都不见人,晚上特地在客厅里等了许久,寻常时候他八点钟定回了,今日也不见人。

想了想,还是到书房等他。

八点过半,车泊好停在楼下,谢蕴进了书房,身后跟着赵巧容。晚间那会儿她打电话到谢蕴吃酒的饭店,家里另一辆车刮碰到了送去修,便让谢蕴到钱家把她顺便带回来。

谢蕴松了腰带配枪挂在衣架上,走到办公的桌子前,就看到脚边靠着桌子抱膝而坐的贞吉,双眸淡淡,模样安静。

赵巧容站在对面看不到,悠哉悠哉地点了支烟,嘴里话语不断,“钱家四房的那个翠芝,非要叫我去,他男人养的鸟儿脏了嘴,成日里的同她置气,说还去了南巷招暗门子,你说……”

谢蕴余光瞟了眼贞吉,同她短暂对上视线就移开,抬头看向赵巧容,冷声说道:“烟灰要落了。”

他才不想被赵巧容发现,到时少不了一场闹剧。

赵巧容走到沙发前坐下,离得远些,烟灰也掸到了碧玉缸里,“你什么时候开始熏香了?这书房里味道怪沉的。”

谢蕴见桌面上放着不知道何时摆的茶,尚还温热,心下了然。掀起盖拂上面飘着的叶,随口答道:“最近事情多,睡不安生,便熏了安神的。”

他本想说是贞吉制的,赵巧容定然不会关注她喜欢弄香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没说出口,许是不想当面说出“贞吉”二字。

可即便不说,贞吉也是真真切切的在,且盯上了他军服裤子不知哪里溅的泥点,大腿小腿都有几处,贞吉掌心红着,手指还灵活,抠上了那一小块试图刮掉……

谢蕴猛然看过去,只见她低头认真的模样,睫毛翘着仿佛近在眼前,鼻梁也玲珑地挺着,额头皎洁。

赵巧容在不远处说:“你睡觉费事儿也不是三两天的毛病,熏这就有用处了?”

他有些厌烦,一只手伸下去拽贞吉,她已经刮上大腿一处,挠痒痒似的惹人难捱。

漫不经心回应赵巧容,“你先回房歇罢,我还有事。”

显然是在赶她,赵巧容念了几句起身,还用撩人的语气说先换好衣服等他,意义不言而喻。

她说完话立在门口,特地翘起腰身臀胯的曲线,谢蕴淡淡望过去,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可桌子下的手,骤然被贞吉的主动交握,十指穿插,感受炽热。

好像有子弹破膛的声音在耳边穿过。

他的太太就站在不远处,书桌下藏着倾慕他的小丫头,也是他的侄女,正在主动牵他的手。

谢蕴心跳加速,想把那归结为紧张,可他又不惧怕赵巧容,似乎有些说不通……

第5章前世

「那是我第一次同他执手,只因视线昏暗下看他手心手背斑驳粗粝的厚茧疤痕有些心疼又心动。

那带上门的一声响后,我扑在他腿上,将将成了个跪在地面的姿势,留住他要抽离的掌,再对着手背印上一吻。

寒生恼火,我抬头倒没什么表情,淡淡对他说,“今日眉头皱得没那么狠了。”

结果自然又被他丢到门外,还不如自己顺当着走出去。

此后我同他玩起了捉迷藏的把戏,不同寻常的是:我是捉的那个,他是藏的那个。

——贞吉书于民国五年八月八日」

转机出现在秋初,谢蕴的奶娘秋妈妈病重,本来住在帽儿胡同,还是被硬接到家里,配了个大夫整日看着,他下的决定,谁都得听从。

而他亲自领兵到城外巡边,接连几天不回。贞吉平日里陪着秋妈妈消遣打发时间,秋妈妈说她有贵家小姐的安生娴静,不像赵巧容那般做派放荡。

这话贞吉倒是没当夸奖,秋妈妈是前清走过的人,而她自觉只是喜静,不擅与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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