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耀祖泉下有知,也要为谢蕴的殚精竭虑感动泪流,真是人间好弟弟、当代好叔叔。
她闻言接过,立马关上了门,冷漠至极。
靠在门上忍不住出神,想到刚刚在外面那会儿,上次接过吻的那个帅哥又要吻她,还暗示跟他出去,谭怡人扭头拒绝,原因是:“上次我叔叔在楼上看到咱俩接吻了,他现在严防死守我早恋。”
想起来忍不住笑,平时一贯冷脸的人笑起来是异样的甜美,更不必说其中夹杂着明里暗里的少女心思。
把手里东西丢进衣柜的前一秒,发现包的拉链没拉,她习惯如此,有些小马虎。刚要拉上却发现少了点东西,手伸进去一摸,果然,刚买的那包烟不见了。
她又在心里骂他:傻逼。
而被骂的人正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小巧的烟盒,不比叛逆少女钟意万宝路绿摩尔,她这盒是云南昆明产的烤烟,一抹红色茶花花瓣点缀,上面写着诗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老派又愚笨的浪漫。
她年纪轻轻,小丫头片子,跟谁初相识就犹如故人归了?
作业太少,闹什么减负,建议加量。
第15章今生
金秋九月,谭怡人高三开学。谢蕴起了个早亲自开车送她,小丫头表面嫌弃,实际上心里很是受用,下车前他叮嘱道:“要好好学习。”
任谁也忍不住感叹真是可比亲爹,意料之中没收到她的回应,只有绝情的关门声。
回到家他站在酒架前,心里莫名生出来轻松感,原来家里的孩子开学了当长辈的竟然会这么愉悦,还是开了瓶酒,就差夸张地把口哨吹出声。
整个高三上半学期,谢蕴经常出差,谭怡人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只看出来他工作时间还算自由。有个女助理来过家里几次,因为年轻貌美,她还怀疑过两人关系,看谢蕴的眼神更加鄙夷。
他即便周末在外地,电话打得也勤快,明明关系没那么亲近,聊天内容实在有限,谭怡人很容易不耐烦。
“你别烦我了行不行,怎么三十岁刚过就这么絮叨?”
谢蕴自认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时大多数时间不苟言笑,还是头回被人这么说,“大晚上的难不成你在学习?还是着急挂我电话出去野?”
那语气谭怡人总觉得是情人间的数落,她一点也没办法把他当长辈,开口却说:“小叔,大连起风了,你听不到?”
潜台词便是:风太大,我没出去。
电话那头闻言短暂沉默,再度出声是男人生涩的关怀,“换季了得买衣裳?我还得过几天才回去……要不让阿姨陪你去逛街?”
说出口两人都有些失笑,“你只付阿姨做饭的钱,干什么人还得陪我逛街?”
谢蕴也意识到这点,再度感叹家里没个女人果然不行,“澜溪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到时候让她陪你,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有话说。”
澜溪是她助理的名字,姓氏谭怡人尚且不知。
她正用手轻轻扇着风,吹搭在椅子上的脚丫,上面是刚涂完的蓝色指甲油,漫不经心地回应,“你别想老牛吃嫩草,上次澜溪姐跟我说了,她有男朋友。”
他想着这哪儿跟哪儿,澜溪有男朋友他当然知道,看到电脑上收到了个通话邀请,便敷衍道:“我对嫩草不感兴趣,你少操心我的事,回去给我看你的成绩单。”
“哦,挂了吧。”
成绩单有什么好看的,她是冷漠乖张的叛逆少女谭怡人,抽烟喝酒最擅长,偶尔旁观校门口打架,她又不是学霸谭怡人。
谢蕴回来那天是2012年的倒数第二天。
谭怡人跟澜溪要了航班号,下午查询到飞机准点起飞,估摸着谢蕴七点落地,打车七点半左右到家,她算准了时间出门,穿长筒靴和厚羽绒服外套,戴上宽松的帽子裹得严实便往小区门口走。
果然撞上了拖着行李箱迎面而来的谢蕴。
她视而不见,故意又低了几分头,果然被他从后面叫住,“谭怡人?”
谭怡人停住脚步,没有转身。
谢蕴上前扯她胳膊,拉着这个穿着奇怪的人一起回家,“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她不答,直到进了门,谢蕴在明亮的灯光下审视着,伸手简单粗暴地拽下她的帽子,脸上化晶晶亮的妆,一秒了然这人要去哪、做什么。
“没想到我今天回来是吧?”他叉着腰,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现代文明教育,家暴不可取。
室内温暖,她仍旧裹着羽绒服不脱,扭头要上楼,谢蕴也看不出来那副冷面下到底是心虚还是死性不改。
“把羽绒服脱了,给我看看里面穿的什么。”
她张口骂他,“变态。”
他满头莫名其妙,嗤笑了一声,“我跟你个小丫头变态?甭往自己脸上贴金。”
伸手就要扯她羽绒服,谭怡人躲开往楼上跑,被谢蕴大步上前抓住,攥着手腕按在沙发旁。拉链扯开一大截,露出里面的吊带亮片裙,少女骨感稚嫩的肌肤大片地暴露,是她衣柜里最性感的一件。
没等他训斥的话说出口,谭怡人又踹他,谢蕴便多用了几分力,桎梏住她的双臂半倒在沙发里。
“你不是忙?我去哪要你管?”她闷声发问。
“我忙我对你的关心少了?每次出差让你不许跟人鬼混,你答应的合着都是忽悠我?”
她手脚并用地扭动,顺便能踹他几脚最好,“你放开我,别逼我打你。”
谢蕴看着下面的人憋红了脸,刘海也乱起来,便松了手,“我怕你打我?上楼把衣服换了妆卸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谁承想刚把人放开,她就像发了疯似的,一通手脚并用招呼到他身上,像是发泄怨气。谢蕴开始躲着,后来躲不过了,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撸起袖子去制服她,“你今天跟我横上了?”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谢蕴没敢用全力,还得护着点小丫头别磕着碰着,最后实在失去耐心,把她双手交叉着按在两边,腿也按住她的,呼吸急促,“打人的毛病跟谁学的?谭耀祖?”
她冷声放话,气势不减,“我打死你。”
谢蕴又气又笑,一点点松开手,“差不多行了。”
看她呼吸更急促,外套还半挂在身上,一定憋坏了,谢蕴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虚打了下她的屁股,“上楼换衣服去。”
举动太顺手,那一下也说不好是什么身份关系出发的,他掩饰着坐在旁边点了支烟,看谭怡人冷脸起身,头也不回地上楼。
后来过去小半个月他都不清楚她那晚为什么发疯。
直到高三上学期期末成绩公布,助理提醒他明天是谭怡人的生日,他们谢家都是过阴历的,记她的自然也是阴历。
鲜花蛋糕带回家,谭怡人勉强赏脸,在暖光灯下鲜有地露出了些温和表情。
“上次就因为我晚回来错过你阳历生日了,所以跟我耍驴?”
她闻言低头看向盘子里的菜,“你自己不守信用,别说我无理取闹。”
谢蕴承认,当初答应了25号就回,也不是考虑到她生日,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但临时跑了趟南京,才晚回了几天。
眼下他随口说道:“我不至于不要你。”
一针见血,道破谭怡人内心担忧。
他们两个话都不多,谢蕴简简单单的一句到了谭怡人的耳朵里仿佛就是:我不会不要你,你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故意作践自己来证明存在意义。
于是她冷冷瞪他一眼,“你想多了,我生日那天约了朋友出去,上次那个男生也在……”
“小丫头。”谢蕴心里一沉,严肃打断,“看好自己。”
他擦了擦嘴,显然半是吃饱半是气饱,对着手拿筷子低头乱点的谭怡人说:“我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在了年前,过年带你回老家,来年再开学最重要的事就是你高考,别让我白费心。”
她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天啊”,谭耀祖从没为她这么上心过,不是父亲不够爱她,只是他践行放养式教育,相比起来谢蕴是真的好烦。
歪头淡笑着回他:“小叔,你真好。”
谢蕴心里抖上一抖,“正常点。”
她低声骂了句,谢蕴没听清,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那个词——“傻逼”。
当晚夜深后,她穿着整齐的睡衣进了他的房间。谢蕴从浴室出来,脖子上挂着条毛巾随意擦拭着弄湿了些许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到侧卧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