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日后若是有不会的,大可以来问为兄,为兄定会为你解惑……”
以往都是邓廷安一个人听学,小厮又不让进入书房,每次都是他一个人百般聊赖的在书房等王师傅来,现在,终于来了一个同龄人来陪他,一时高兴,竟有些收不住话匣子,语速快得让人都插不上话。
正说话间,王朔走进了书房,邓廷安立刻犹如老鼠见了猫般,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咳!”
王朔看了两人一眼,清咳一声,来到自己的书案前。
“见过师长……”
谢孤舟和邓廷安同时起身弯腰向王朔行礼。
王朔点点头,“坐吧。”
谢孤舟和邓廷安落坐。
“你就是子衡的弟子吧?”,王朔捋了捋自己的三尺美须,目光慈祥的看着谢孤舟。
风雅俊秀,从容淡定,卓然不群。
也不知子衡从哪里找来的弟子,竟是如此出色。
“回师长,薛宗羲正是在下的恩师。”
谢孤舟起身答道。
“你师傅既然把你送来与廷安一同学习,自是确定你能跟上课程。只是为师还是要了解一下你的学习进度。“
”你几岁开蒙?都学了哪些?现在在学什么?”
最后,王朔与邓廷安一样都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旁的邓廷安瞬间就精神了,他也很想知道啊。
刚才他话还没问完,老师就进来了。
谢孤舟再次起身施礼后,淡淡道:“学生从三岁起蒙。《孔子家语》、《诗义折中》、《周易折中》、《古文观止》、《骈体文钞》、《六朝文絜》、《昭明文选》……等均已学完。四书五经已学《大学》、《中庸》、《论语》、《诗经》、《书经》及《春秋》……”
谢孤舟每说一句,王朔的脸色便满意一分。
邓廷安的脸色便要惨淡一分。
待谢孤舟将所学汇报完毕,邓廷安的脸上已经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看着谢孤舟的眼神,全是震惊,活像在看个怪物!
这还是人吗?!
三岁开蒙?!
正常人不应该是六岁开蒙吗?!
他原本以为他比谢孤舟大上两岁,学的一定比他多。
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三岁就开蒙了,所学之物比他要多得多的多。
有一些书,他都没有学过。
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骈体文钞》?!什么是《六朝文絜》?!什么又是《昭明文选》?!
他怎么听都没听过?!
最不公平的是,他都十四岁了,还在念《春秋》,可是,那个谢孤舟才十二岁竟然也学到了《春秋》。
邓廷安不会怀疑谢孤舟造假。
谢孤舟没有那么笨,他也没有那么傻。
若不是真的学过,谢孤舟哪里会说出来,不怕先生一考就漏馅了吗?!
“果然,不愧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
王朔连连点头,眼中的满意之色都要溢出来了,眼中全是赞叹。
看着谢孤舟的眼神,活像是在看着一块什么宝玉一般。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王朔突然话风一转,随意的从《论语》中抽出了一句。
“唯赤则非邦也与。”,谢孤舟飞快的做答。
“弥迤平原,南驰苍梧涨海……”,王朔语气跳跃,又抽了《六朝文絜》中的一句。
“北走紫塞雁门。”,谢孤舟对答如流,没有半点迟疑。
……
王朔的提问越来越快,可是,无论是什么问题,谢孤舟都能飞快的答上。
邓廷安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转为麻木,最后,心死如灰。
看着先生的脸色,很明显是十分满意的。
邓廷安心中的小人瑟瑟发抖。
望着身边这个清俊的身影,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
第39章
邓廷安最近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谢孤舟的优秀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还想着就算谢孤舟学得多,可是,他毕竟年纪小,说不定跟不上先生的课。可是,谢孤舟用他的表现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聪睿灵敏,举一反三不说,他还过目不忘!
无论先生教的是什么,他都能迅速理解,并融会贯通,简直将他比成了渣渣,一点儿活路都不给!
先生对谢孤舟有多满意,对他就有多不满!
他挨戒尺的次数直线上升!
一双手都打得又红又肿,堪比猪蹄了!
在又一次挨了打之后,邓廷安在下学时将谢孤舟给拦了,警告他不许再表现得那么好,不许再让他挨打,否则就给他好看!
可是,那家伙竟然一点儿都不怕,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过段日子,待先生彻底死心就好了……”,就走了。
气得邓廷安差点厥过去。
你瞅瞅,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确实不爱学习,心思也没放在学习上,他也希望着先生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谢孤舟的身上,放过他吧……
可是,这种心思被人直白的说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个该死的谢孤舟!”
“臭小子!”
“气死我了!”
邓廷安气得暴跳如雷,特别想将之前那个满心欢喜,期盼新同窗的傻逼自己给打死。
这都快过年了,还不放过他!
跟在身后的捧砚是亲眼看见自家公子这些日子的苦难的,自家公子总挨打,他也很是气愤,眼珠一转,“公子,过两天不是有骑射课吗?不如咱们就在骑射课上给他点教训,让他别那么目中无人!”
君子六艺中,其它王朔都可以教。
唯有这射与御两门,他教不得。
不过,这里是宁安将军府,缺了什么也不会缺射御老师的。
谢孤舟来将军府求学,自然也是要跟着邓廷安一同上射御课的。
邓廷安心中一动,“怎么教训他?!”
捧砚左右看了一下,小心的趴在邓廷安的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末了,还道:“这一招定要吓他个魂飞天外!”
邓廷安眼睛一亮,高兴的拍着捧砚的肩膀,赞道:“你这个主意好!”
“没错!”
“吓死他!”
“看他是不是还那么得意臭屁!”
似是已经看到了谢孤舟被他吓得形象全无的模样,邓廷安觉得自己的猪蹄子都不疼了,圆圆的眼睛里全是要报仇血恨的兴奋,精光灼灼。
“你这个主意不错,这二两银子赏你了!走!跟爷出去玩去!”
“谢公子赏!”
捧砚眉开眼笑的拉长了调子。
一主一仆晃晃悠悠的溜出了将军府。
这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将军府上下忙成一团儿,也没有人注意这对儿主仆。
……
薛家也忙得很。
这可是薛家人在宁安过的第一个新年,如何能不重视?
虽然不知道宁安这边儿的习俗,但好在有王家在,王夫人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指点一下,说一下宁安这边过年的事儿。
薛明珠每次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王家夫人见薛母准备过年的事儿太累了,便想劝薛母买个下人回来。
反正,薛家又不是买不起?!
薛母也有些心动。
以前有李山在的时候,她还能松快些。可是,现在李山让老爷给了谢孤舟那孩子,家里家外可就都指着她一个人了。虽然,明珠也总是帮她做一些活儿,可是,小明珠毕竟还小,她哪里舍得让她干活儿?平时还好,一到年节时,她就有点忙不过来了。
只是,买人可不是小事儿,若是买个手脚不干净的,还不够闹心的呢。
总之,买人这事儿还是急不来的,还是等年后再说吧。
薛母白天的时候就带着薛明珠和薛成林去采买年货,晚上,就回来收拾屋子,扫房扫灰贴窗花什么的……好在,薛家这是新房,还是很干净整洁的,这才少了薛母不少的事儿。
只是,在准备给送给各府的年货时,薛母还是有些犯愁。
主要是给将军府和王家的年货。
多亏了王家老爷将自家老爷引荐给了宁安将军,这才让他们老爷搭上了宁安将军,让薛家在宁安城站住了脚,这份恩情薛母一直记得。
两家这样的关系,年礼自然要备得厚上一些。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给将军府的年货可真真是让薛母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