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白月光[快穿]+番外(176)

作者:沈兮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白檀是他失明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再然后,这个人成了他效忠的对象。

昏迷又苏醒后,这人说自己忘记一切前尘往事,无名无姓,无牵无挂。

因着伤了眼睛,还留下了疤痕,未免有碍观瞻,这人从衣摆上裁下二指宽的一条黑色缎带,缚于双目上,同时也留下致命破绽,再也不可能成为扔进人群,瞬间就被遗忘的“隐形人”,所以只求白檀赏一口饭吃,白檀同意了。

白檀不知道这人所谓的“失忆”是真是假,也不想追根究底,在这江湖上飘泊,谁都有许多的不得已,只要他安心工作,不伤天害理,鹤闲山庄也不吝惜一个小小的职位。

于是,裁云阁就多了一位名叫“云隐”的护卫,日常负责打扫庭院、侍弄花草等零碎活计,兼以守夜戒备。

事实证明,云隐果然对白檀忠心耿耿,多次拼死挡下前来刺探的武林人士。

比如此夜,听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时,云隐立刻从阴影走出,一招过后,便恭谨地停下动作,“少庄主。”

关暮雪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眼,“你很不错。”能在他手下走过几招的人,在江湖上绝不可能籍籍无名,而这仅仅一招也能看出不少端倪,

云隐不卑不亢地说道:“少庄主说笑了,一个瞎子,眼睛废了,耳朵手脚,总要比别人灵敏一些。”

关暮雪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来到裁云阁廊下,白檀已经就寝,他不便进内室,只在客厅略坐了一会儿,隔着屏风听那清浅平稳的呼吸声,觉得安心不少,放下礼物离开了。

再说杜叔,他如今年近八十,身体状态明显不比从前,精神头也是时好时坏,白檀让人收拾了一处干净安静的院落,让小厮认真伺候着,供他养老。

现在这个时辰,杜叔早已睡熟,关暮雪照例过去看望了一眼,然后去寻荀香墨喝酒。

岁月不饶人,往昔斯文清俊的长衫医者,现在竟然蓄起短须,眉梢眼角也染上了风霜颜色,却还是伶仃孤苦的一个人。

灯光细微一晃,伏案钻研药方的荀香墨抬起头来,和蔼道:“少庄主回来了?”

关暮雪随意择了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圆桌上一白玉瓷瓶,斟了一杯,轻轻一嗅,果然是酒非茶,“赫连煜来过了?”

这些年每每赫连煜大张旗鼓地来求娶白檀,荀香墨好像都毫不例外地要大醉几回。

荀香墨笑容一滞,“年年不都是如此过来的么?总是贼心不死。”他说到“贼心不死”四字时,神色有些快慰,又带着些自嘲,究竟是说人,还是说己,着实值得玩味。

关暮雪双眸太过明亮,似能看透一切,窥见人心底深渊,意味深长道:“姑姑从头到尾一直在拒绝,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在这样的注视中,荀香墨几乎无所遁形,他狼狈地低下头,近乎掩饰地说道:“大概是,太难了……”

荀香墨似哭似笑,难过地低呜一声,“真的太难了,阿雪,我见过她的脸,早些年又朝夕相对,没人躲得过的……”

黯淡光线下,荀香墨眼角的褶皱格外刺目,关暮雪看着这个可悲又可叹的男人,素来冷硬的心也难得软上一软。

太多人质疑关暮雪冷漠无情,可他对当年鹤闲山庄落难之时,仍然不离不弃,扶持白檀与自己的人,总会宽容三分。

“这些话,从前我便劝你不要说。”

然而,荀香墨若是能够自持,也不会被白檀察觉,进而落了一句“敬他如兄长”的话。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杯酒,“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阿雪,羡慕你从未真正见过她的脸……”

这不是关暮雪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十五年前,生父关野死前就告诫过他,不要去窥探白檀的真实容貌,永远不要。

关暮雪喝了一口酒,是陈酿竹叶青,透着淡淡的苦涩。

“哈啊,不过你也不用太为我难过……”荀香墨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将丧丧之气一敛,摁着那一方古旧褪色的药方,诡秘一笑,“虽然我得不到,但是其他人同样得不到,哈哈,赫连煜更得不到……你不知道,夫人被他几次三番地苦苦纠缠,早就厌了这个人,至于我……”

荀香墨起身,剪了下烛花,消瘦颀长的身影对窗而立,使得关暮雪看不到他这一刻的怪异神情。

“我帮她打理生意,帮她治病救人,夫人感激我,也看重我,所以,她离不开我。”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坐回书案后,继续看着一张张耗费千金,才搜集得来的药方,“少庄主奔波劳碌,还请早些回去休息。”

他要不断学习,不断成长,惟其如此,才能不被其他人替代。

荀香墨知道白檀对赚钱有超乎寻常的兴趣,甚至想做天下首富,既然如此,他就将自己“神医”的称号远播出去,拼尽一身医术来帮她。

夜风化作顽皮山鬼,又似媚人精怪,绕膝拂怀,稍纵即逝。

出鞘的传世名剑“秋水”,映着凉凉月色,泛出冰霜般凛冽杀意,直直落进关暮雪眸子深处,更添一份森寒。

雪夫人辛苦哺育关暮雪十五载,无论如何,关暮雪视她为唯一至亲,容不得任何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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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雪夫人(十五)

白檀一早醒来就听得穗儿回禀, 说是关暮雪已于深夜回到鹤闲山庄,因他此次出游历时颇久,算起来,两人足足有半年多时间未见。

说曹操曹操到,白檀正要细问详情, 关暮雪就来了裁云阁给他请安。

白檀担了个长辈的虚名, 这些年来也尽心尽力, 不白占关暮雪这个便宜。在外,他经营家业, 扶危济困, 重振关氏威名;在内,打点山庄,剪莽拥篲, 雇佣耕作。

虽然不常相见,但白檀怜惜关暮雪幼失怙恃, 又因醉心剑道, 甚少结交宴游,早年间也亲自教养过, 倒不是为了助他增长见识,或是顿悟武学,仅仅盼他多些活泼天性, 莫要整日暮气沉沉的, 只是收效甚微。

关暮雪知恩图报, 极为敬重白檀这唯一亲人, 但凡在山庄内,或早或晚,每日必来裁云阁,向屏风内的白檀问一句好。

正如此时,两人隔着一面白纱烟柳山水屏风,默然对视片刻。

白檀脸上洋溢着老父亲般的微笑,欣慰道:“你长大了。”

关暮雪并未落座,向来挺拔如青松翠柏的高大身躯,竟然十分罕见地略微弯曲了一些。

他本不喜言辞,白檀也早已习惯了关暮雪的冷淡寡言,毕竟,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多有克制,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此,关暮雪都只有更生硬疏离的份。

白檀道:“岳立锋已死,华山派恨你入骨,近期倒是不要与他们再多做纠缠,至于,嵩山文言明,我知道劝你不住,已经通知暗部的人多加留意了。”

关暮雪只道:“多谢姑姑。”

恰好这时,蕊儿领着小厮来送朝食,白檀留关暮雪一同用些,关暮雪作息规律到几近苛刻,起床的时辰也比白檀早上许久,这会儿原是练过剑后来的,确实是有些饿了,就捡了两三样,其余都让蕊儿送到白檀身边了。

白檀凝眸辨了几眼,见关暮雪身前的小桌上,果然只摆放着胡麻粥、酥烙饼,比着这边圆桌上的五花八门的杏仁饧粥、葱油饼、春卷、煎饺,以及爽口下饭的小菜,自是寒酸了许多,且都是不大得自己欢心的。

白檀倒是怔了一怔,恍惚想到,在关暮雪七岁之前,两人其实经常一同用餐,那时山庄的生意还处于起步期,即便挣了些银钱,也都忙着填窟窿了,还未攒下多少家底,日常用度当然跟现在比不了,遇到精贵些的饭食,关暮雪就无论如何不肯下筷子,都让予他饱口福了。

思及往事,白檀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还是这样心细,只是咱们现下多有进项,不必如此。”他唤了蕊儿一声,想要吩咐小厨房添些菜来。

关暮雪制止:“姑姑忘了,我不重口腹之欲。”

两人吃到七八分饱,撤去饭食,关暮雪亲手捧了一杯香茗,奉予白檀,状似不经意间问道:“赫连煜现在何处?”

“咳,你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他是又抬了些东西来,只不过,我并未答应见他,更遑论其他了。”想到自己跟赫连煜之间的一笔糊涂账,以及江湖上风言风语的香艳传闻,白檀脸颊漫上一抹尴尬的红晕,“我不许圣天教的人进鹤闲山庄,他一来就大手笔地包下了什锦斋整座后院,眼下想来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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