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野见他似懂非懂的模样,感概地轻叹一声,“去吧。”
齐野打发走了儿子,又挥散禁卫,总算清了场,回头再见谢兰因虽然站在众人之间,却全无亲信,仍是形单影只的。
谢兰因始终面向齐野,时刻奉持火烛以待,故而不见自己身后是黑黢黢的偌大宫殿,重楼飞檐的积雪扑压下来,似要把渺小的他给吃掉了一样。
方才还觉得他如鹰隼试翼初现锋芒,其实也不过是这天地间无着的孤鸿。齐野暗道,这孩子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若我辜负了他,他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齐野笑着去牵谢兰因的手,打算与他一同回寝殿。哪曾想谢兰因又摆出了一幅陛下自重的生疏模样,齐野气急了把他拦腰一扛,顺势抖落他肩头的积雪,抢来压寨夫人一般,轻轻松松扛进殿去,复又往龙床上一扔,喝问道:“还在闹什么脾气?”
谢兰因给他扔得颠三倒四,手脚并用地挣扎起身,垂首跪立,硬声道:“微臣不敢有非分之想。”
齐野不满道:“什么非分之想!”他初时口吻凶巴巴的,忽而见谢兰因的衣袍刚才给自己摔得松散,歪斜着露出一点凝玉般肩颈,融化的雪水淌了进去,激得微微寒颤。
齐野顺手揩去那一点水光,指尖却沿着蜿蜒水迹缠绵不去,谢兰因的肌肤温热起来,脂水一般涨腻,泛到耳根时已红得要滴血,娇羞不胜之态令齐野心猿意马,再开口时已有些沙哑的下流,“什么非分之想,仔细说与我听。”
又见谢兰因垂睫颤颤的,看不见神情,却有些不知足,遂又命道:“抬起头来。”
谢兰因一生从未抗旨,勉强支棱起头来,终究还是不堪重荷,连身躯都蜷缩起来。
齐野忽而想起多年前的春天,杏园花宴,小谢着一身绯罗朝服,挽一柄白玉槐笏,是进士中最年少貌美的,按照习俗,该当簪花以示风流。
齐野亲手摘下一朵最盛大的牡丹别在他耳际,他便是这般低着头簌簌发颤,花瓣上抖落流光般的露珠,流进乌发掩映的雪白脖颈里,一点点洇湿了朱领,像美人抿过的胭脂,幽幽的一点寂寞芳心,纵然不解其意,也跟着心旌摇曳。
齐野本是牛嚼牡丹的粗人,当时唯恐惊落什么似的,柔声道:“待会他们肯定要喝酒,你年纪小,谁来敬你都不许喝,喝了便是违抗圣旨。”
哪有这样拿令箭当鸡毛的圣旨?谢兰因忍不住笑起来,笑意明澈如水,眼睛照例弯弯的,正儿八经地甜甜答道:“臣遵旨。”
自此以后齐野听谢兰因说了无数句“臣遵旨”,总是十分顺耳,如今思之,原来是因为每一句都是心甘情愿的,每说一句臣遵旨,便是一句我愿意的。
齐野念及他的好,不忍再逼迫他,还似以往般把谢兰因抱上膝盖,谢兰因顺势把头埋进齐野的胸膛。齐野起初以为他不肯抬头,过了一会才发现谢兰因是在静静聆听自己的心跳,他刚才真是吓坏了。
齐野抱着谢兰因,忽而满心感概。许多年前谢兰因还是只香喷喷的糯米团子,趴在齐野的胸膛上,不哭不闹,只是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吮着手指,看着齐野发呆。
那时的谢兰因比小猫小狗重不了多少,一只大手就能罩住。等到越长越大只,齐野还是习以为常地把他拎到怀里,面对面地说私房话。也亏齐野这个蛮子人高马大,纵然谢兰因已出落得长身玉立,给他抱上膝盖还是显得颇有几分娇小。
话说抱了那么多年都不以为然,起了欲念后方才察觉这姿势有多暧昧,谢兰因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哪怕隔着衣物齐野也能感受到暖热的大腿内侧肌肤,绷紧的两瓣臀肉更是触手可及,正适合被揉弄把玩,再扶着抬起坐下,颤颤吞进阳具。
齐野已有几分动情,懒得再揣摩少年愁肠,抬起谢兰因的下巴,直望进他的眼睛,“你喜欢我,没什么好扭捏的。”
谢兰因痴痴望着他,眼里神光有如风中残烛,明灭间满是凄惶自嘲之意,但一往深情仍是无所遁形。
谢兰因道:“臣不敢看陛下,是因为陛下每次这样看臣,让臣没法死心……”
齐野看他时确是如珠如宝含情脉脉的,望之如饮醇酒。此时就近审度,更是唇齿相依,气息火热,谢兰因立时头晕目眩。
只听齐野低笑道:“傻孩子,你真的不明白么?我也对你有情。”
谢兰因心跳顿时快了几拍,一种奢望让他抖如筛糠,他愣愣道:“可这些时日陛下待我并无不同。”
齐野也呆住,也不知该怪过去的自己不知检点,还是怪这几日的自己太温吞内敛。
“这样……”齐野亲了亲他的唇,“你总明白不同了?”
谢兰因顿觉眼前一片发黑,心跳急如擂鼓,慢慢倒进齐野怀里。他提心吊胆调兵遣将一宿未睡,此刻终于因为太过激动而昏了过去。
第12章
谢兰因虽然昏过去了,恍惚记得有件平生快事,他陶然之余仍有莫大惶恐,总以为如梦似幻,轻飘飘的不踏实。
眉间有轻柔的触碰,蜻蜓点水般一直吻到眼角。
“梦到什么了?一直皱着眉。”
谢兰因立马认出是齐野的声音,魂牵梦绕了许多年,几有切肤之痛的真切感。
齐野是北人,不通金陵雅音,常被嘲笑口音粗鄙。谢兰因倒是觉得他读发音很好听的,雄浑而圆润,即便气急了嗓门大起来也不曾给人发出尖利的感觉。
“梦到你了。”谢兰因如实答道,从小到大他没对齐野撒过一次谎。少年时春心萌动,勉强守口如瓶,恪尽臣与子之礼,也在一个瞒字,瞒得好辛苦,好几次他凝注陛下太过忘情,陛下亦回以困惑的眼神,澄明得令谢兰因自惭形秽。
“什么梦?”低沉的笑声裹起温暖的鼻息,抚过的脸颊也燥热起来。
谢兰因害羞道:“春梦……”
齐野朗声大笑起来,把他用力抱紧,不知道拿他怎么好了,只能宠爱地亲亲他的脸颊,“小谢,傻孩子,这种事更该醒来做。”
谢兰因这下真给他勒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先讷讷谢罪道:“恕臣……唔!”
齐野俯身亲他,把剩余的话都堵死了。这一吻可不似谢兰因那夜主动献吻般的笨拙,唇舌之间缠绵悱恻,上颚被温软舔过时头皮跟着麻痒,叫谢兰因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谢兰因权当是美梦过于刺激了点,气喘地睁开眼,就见齐野的双眸近在咫尺,明亮又炙热。
谢兰因被他看得心跳乱成一片,颤抖着抬起手,迟疑片刻才用指尖轻点齐野的眼角,那里已有了深邃纹路,笑起来尤甚。虽然无损英俊硬朗,到底抹不去的岁月沧桑。
可是只要看进他的眼里去,就会立即迷醉于他少年般的清澈活力。齐野的眼珠仔细看并不是南人的乌黑,而是浅褐色的,盛着暖融融光似的,一笑更似浮光跃金。
谢兰因心头酸涩地想:我对这个男人真是了如指掌,即便在梦里也能将他描摹无虞。
齐野见谢兰因眼里似有无尽苦涩,更是怜爱不已,他亦抬手抚摸谢兰因的脸庞,似重新认识谢兰因一回,但觉他如海棠春睡般嫣然动人,只恨自己过往不解风情。
“陛下对我有情,”谢兰因亦自头晕目眩地喃喃低语,似欣喜似畏缩,“陛下对我有情……”等到再重复一遍,竟有自欺欺人般的痴狂。
齐野知他一时难以置信,只抬起他的下巴,又与他接吻,方才尚且收敛,这一吻却急掠如火,唇舌交缠不休,谢兰因无意亦无处逃脱,被吻得手脚都发了软,心跳错乱,一下一下撞击着急促起伏的胸膛,面红耳赤之余更起了一身薄汗。
齐野一面激烈吻他,一面随意扯开他的衣袍,手掌把玩着他的胸脯,指腹挤摁一边乳尖,谢兰因发出闷喘,顿觉有只粗糙猫舌舔过心头肉,麻痒得想缩起来保护要害。
谢兰因腰身辗转地避让,齐野哪容他溜走,粗粝老茧的指腹不断挤摁娇嫩的挺立乳珠,稍加揉弄就似一道细密电流般,连骨头缝都酸软起来,下身阳物不由硬翘,马眼吐出清液,他也不知要摸一摸,只是难耐地侧蜷,双腿夹着,无措地微微磨蹭。
“还像个小姑娘……”齐野低笑,湿热气息喷进谢兰因的耳内,让他心跳如鼓,浑噩一会才听明白齐野究竟说得是什么,两颊发烧了一样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