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火挑衅道:“你敢吗?”
白乐跃跃欲试地看了一眼容远,怂了,眼神闪烁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前辈。等哪一天你们吃亏的时候就知道……”
“我就问你,容先生在,你敢过来吗?”知火逼问道。
“我……我……”白乐仰着头,道:“我就不信他会替你们出头!容远,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打我呀!来呀来呀,来打我呀!”他扮着鬼脸冲容远喊道,特别贱的样子。
然后他就被打了。
一颗干果砸在白乐头上,力道并不大,但对他心灵的伤害是巨大的。白乐捂着额头,控诉地看着容远,又委屈又悲愤地叫道:“你打我?你居然真的打我?”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发现丈夫负心薄幸的渣面目的深情妻子。
容远无奈地睁开眼睛,看着他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靠,我成熟得很!快熟透了都!”白乐铿锵有力地说。
容远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用精神力搜寻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极乐城的位置,就算是他也会感到疲惫,不得不休息一会儿。手一伸,乔飞已经恰到好处地把茶杯递了过来,容远抿了一口,问:“所以你们到底在吵什么?算了,别说,我不想知道。”
白乐悻悻地闭上嘴,也不知道他原本想要告什么歪状。
知火和米亚两人也显得更加乖巧了。因为她们忽然发现,虽然白乐一副怕容远怕得要死的样子,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十分熟稔,容远对他的态度也很是包容。所以他们借着容远的虎皮挑衅一下白乐可以,但要容远为了她们出手压一下白乐,那还真不一定行得通。
白乐看着容远放下茶杯,又忍不住凑过去,问道:“喂,那个脏小孩你到底是从哪儿抱回来的?问这小子,他死活都不肯说。”说完后,他还狠狠瞪了乔飞一眼。
乔飞根本没理他。
容远皱眉道:“我怀疑……他可能是极乐城的人。”
“极乐城?那个你想找的极乐城?”
“嗯。本想从他口中得知极乐城的位置,但看样子……”容远声音一顿,侧头看向门边,问:“你醒了?”
众人转头,看到门边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好像一只小心谨慎地探查周围的小松鼠一样。尽管他脸上已经缠上了绷带,但看上去还是很恐怖。
知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着那张脸,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心中一直在默念:【容远在看着你!容远在看着你!】才忍着没有转过目光。
男孩惊了一下,往门后缩了缩。容远抬手止住了白乐想要去把他提过来的举动。过了一会儿,男孩又伸出头来,牙齿轻叩着,很快就准确地找到容远的方向,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走出来,慢慢走向容远。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自问:
——会是陷阱吗?
——谁会在乎你的一条烂命呢?
——如果就是陷阱呢?
——我已经经历了最坏的,难道还能更糟糕吗?
——你怕死吗?
——不怕。
他走到容远面前,仰着头,看不到这个人的模样,但在心里,他勾勒出一个高大又温柔、给人以无限安全感的模样。
他对父亲,最美好的想象,就是这个样子。
他试探地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容远的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男孩微张着嘴,在空中画了一个问号。
容远想了想,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找极乐城吗?”
男孩点点头。
“自然是要摧毁它。”容远淡淡地说。
男孩低下头,咬着嘴唇。容远就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做更进一步的询问。白乐想要说些什么,又被莫名的气氛堵住了嘴巴,心跳忽然就快了起来。
过了许久,男孩终于抬起头,小小的身体中像是蕴含着巨大的爆炸性的力量。他脱下上衣,露出满身数也数不清的伤疤。米亚低呼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嘴巴。
男孩举起比较尖利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从咽喉开始用力往下划,一道淡淡的血痕将他身上许多新的旧的疤痕连接起来,细小的血珠渗出来,但男孩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划,米亚等人面露不忍,但容远并没有阻止,神色中却多了一分惊叹。
当男孩划完后,一道歪歪扭扭、复杂至极的线条出现在他身上。尽管没有说明,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一幅地图。
一副通往极乐城的地图。
第22章
自从容远一招打败斯诺之后, 中心城来了一位超级强者的消息就迅速地传到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头目耳中, 或多或少地,他们都投入了许多关注。在容远暂时入住那栋二层小楼的半个时辰内, 周围许多房屋都换了主人,取而代之的, 是无数双盯着小楼的眼睛。
白想和米歇尔先后离开后,许多人都默认容远已经加入了呼啸骑士团——这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四大中总有一个能把这把无双宝剑收入囊中, 区别只在于到底是哪一个罢了。骑士团得此强援,势力必然大涨, 不知接下来哪一家会在势力划分中吃亏。不过不管怎么说, 四大还是四大,这是中心城稳定的基础,轻易不会被改变。
——一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也有人觉得, 白想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如果不是容远从南边进了城被白乐那个白痴先下手为强,那现在的局势还不好说。
又有人说,四大中现在只有两家接触了那个新人, 其他两家还没有动作, 而且霸军家族真正的实权人物还没有出面,所以不要以为呼啸现在就能稳操胜券了。新人归属、谁胜谁负,那还都是未知数。
四大的势力增减,跟狱星许多人的切身利益甚至生死都息息相关,而这一波风起云涌的关键, 就在于容远的站位。因此盯着小楼的人是超出想象的多,就连许多没有归属身份自由的居民,在阳台晒太阳晾衣服的时候,也会扫两眼那栋漂亮的小楼,猜测里面的那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所以,当容远回到小楼的时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从黑市带回来一个孩子。
东城。
“孩子?”偌大的餐厅里,男人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肉汁,问道:“是从那里出来的?”
“是。”旁边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两股战战地说:“下面人以为他死了,就扔到了兽栏,谁知道……”
“谁知道那孩子居然聪明到骗过了你们的眼睛,然后自己又活着爬回来了?”男人冷冷地问。
妩媚女害怕地几乎跪下了,但却不敢否认,战战兢兢地说:“是……”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乱子来,想必也是下头的人少了警惕,在扔垃圾的时候疏忽了。”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替女人辩解道:“那孩子应该就是生命力顽强了一点,算不上什么人物。”
男人沉默一会,他对眼镜男很是看重,进而对他的话的接纳程度也就高得多,于是他对女人说:“自己去刑房领罚,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但如果以后再出了什么纰漏,你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
女人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急忙保证道:“是是是,再不会有第二次了!四少放心,我回去就把下面的人都梳理一遍!”
“滚吧。”
“是。”
在男人背后,妩媚女含着泪水,冲着眼镜男充满感激又柔弱的笑了一下,这才离开。
门关上后,四少又吃了两块肉,突然问道:“好看吗?”
眼镜男笑道:“倾国倾城。”
“直接上就行了,难道她还敢拒绝你?”四少无所谓地说。
眼镜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摇头说:“你不懂,这叫情趣。”
四少嗤笑一声,道:“无聊。”
眼镜男笑了笑,又道:“那边怎么处理,要我找人去警告一声吗?”
“为什么?”
“不知者无罪嘛!新来的,不懂规矩,教一教就好了,免得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眼镜男道:“白老大把唯一的儿子都留在那边,对那人的看重非比寻常。而且老爷子也有打算把他纳进家族,现在撕破脸,将来恐怕不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