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没说话。
他担心自己的家人，但他也不可能因为担心家人就说出应该袖手旁观的话——因为这无疑等于对这个男孩说你就应该去死。
如果换一个位置，他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克拉克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家长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提莫西·杰克森·德雷克。”男孩道，他的眼神晦暗了一下，声音低落了下去，“没有人会等我了，他们死了，就在今天早上。”
小男孩的眼圈红成了一片，但还是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滴下来。
他仍然没能从今天早上的那场噩梦中挣脱出来，倒下的房梁砸到了他父亲的身上，他亲眼见到大片大片的鲜血晕染开，他温和的父亲在崩裂的水泥板下失去了生息。
然后有怪物从天上飞来，带着熊熊烈焰，他家的房子烧着了，他的母亲用最后一点力气将他从窗户里扔了出来。
“轰隆”
他无意识颤抖了一下，缩紧了身体，他的感官好像又回到了房子塌下来的那一刻。
克拉克也跟着一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酸涩和更多类似于愧疚的情绪慢慢从他心中翻搅了起来。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看到布鲁斯正望着他，用口型说。
“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苦笑了一声，抱起那孩子，如果有外人看到这时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指认出他的身份。
因为此时的他，实在太像那个温和的保护着一切的人间之神了。
渐渐的，男孩觉得好受了一点，匆忙挣脱了陌生人的手臂。
“抱歉了，一时忍不住。”他仰起头，“叫我提姆就行，德雷克不会认输，我能照顾我自己。”
“你还没超过15岁，不会有人雇用你。”布鲁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总会有办法。”提姆坚持道。
布鲁斯紧紧盯着他，他也毫不客气的回望着布鲁斯。
他的眼神软化了一些，“先留下来吧。”
“我不能……”
“听我说完。”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儿子救下了你，是他邀请你来我的家，如果我一回来你就离开，他会觉得是我赶走了你，你也不希望我的孩子讨厌我对吗？”
提姆一下子卡了壳，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从逻辑上看又说不出来。
他转向杰森，后者期待的看着他。
在之前的谈论中他知道了他们也是重组家庭，而且住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正处于磨合期，他确实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救了自己的人带来困扰。
“那就先吃饭吧。”
阿尔弗雷德永远是最了解布鲁斯的人，立刻将话题转开，没一会的功夫就从厨房里端出一堆大餐。
巴里看的眼睛都直了，从这一刻起管家大人在他眼里的好人属性直接升到了第四位。
他含混的嚼着牛肉与芝士，觉得自己幸福的马上就能再出去围地球跑上三十圈！
提姆坐在杰森边上，有点不自在的小口吃着最靠近自己的食物。
其实也多亏了他在，第一次跟自己名义上的养父同桌吃饭的迪克和杰森看上去都放松了不少，对待布鲁斯的态度也放松了一些。
吃饱喝足，阿尔弗雷德打扫了间房让三个孩子同住。
不是韦恩庄园没有房间，而是打扫完够用的房间以后，其余那些脏乱的房间他根本没打扫过。
巴里倒是主动请缨，以他的速度来说在短时间内打扫出足够的房屋轻而易举，但是被阿尔弗雷德拒绝了。
“让客人自己动手可不符合韦恩的家风。”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布鲁斯，布鲁斯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教训了。
第73章
“你想收养他？”等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克拉克问。
布鲁斯没说话，但克拉克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说不是我的错，我信了。”他走上前，跟对方并肩看着窗外，“但这也不是你的错。”
布鲁斯眼神中的沉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还太年轻了，我不希望他漫长的人生以复仇为开局，也许留下来对他会好一点。”
“你调查过了？”克拉克露出笑意。
“这并不困难。”布鲁斯道。
阿尔弗雷德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闻言跟着摇了摇头，“他父母就是那个孩子所能拥有的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收养他，作为我的养子。”布鲁斯道，“我很幸运能够遇到你，阿尔弗雷德，陪我度过了那些黑暗的日子。”（这一块对话是新蝙蝠侠里面的，再次安利率真又可爱的少爷！！）
“您变了不少。”
布鲁斯勾起嘴角，“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也许有一天就永远无法传达了。”
“那么我希望那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克拉克发现自己对布鲁斯的家人好像还是不够了解，比如他不知道这位可敬的老先生同样精通各式黑客技术，能在布鲁斯分身乏术的时候为他提供大量帮助。
他们之间的默契无人能够比拟，或许现在的自己也不行。
就像自己并没发现阿尔弗雷德酒精什么时候离开，又是怎样调查出这一切的。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充足的时间慢慢了解。
他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忽然沉默的气氛，轻松的、快活的提出建议，“去看看孩子们吧，像个正常家长那样。”
“……”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父亲，一个家庭，不是一座房子、一个提款机或者其他什么。”克拉克催促道。
“我认为这个建议很好。”阿尔弗雷德站的笔直，“既然您愿意接受孩子们作为家庭的一员，那么我想您应当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而不是一个犯罪氪星。”
布鲁斯望着阿尔弗雷德，像是在无声的抗议，但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在这种小事方面，他永远都抗不过自己的老管家。
提姆就这样在韦恩庄园里住了下来，布鲁斯资助他处理好父母的后事，再回到庄园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大哭过一场，男孩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精神却比昨天晚上显得振奋了一些。
晚饭后，男孩子们回到房间继续交流感情，布鲁斯直接去了蝙蝠洞。
上一场战斗造成的损失刚刚清点完毕，还有无数异化人等待治疗，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新装上的蝙蝠电脑里播放着乔恩在瞭望塔上的画面。
今天轮到海王跟女侠值班，但前者还在带领族人与海底火山死磕中，后者自告奋勇的接下了与情报部史蒂夫上校对接情况的工作，目前人还在白宫。
“巴里答应会来代班。”乔恩一边注视着监控，一边道。
说曹操曹操到，他的话音还未落，一道红色闪电就冲进了控制室，他在电脑前面停下，怀里抱着的牛皮纸袋塞得满满当当，目测能看到的地方就有至少五条法棍、一个三明治和四个大汉堡。
“嗨，bat！”巴里冲电脑的方向招了招手，用超快的语速说道，“抱歉我迟到了因为在路上有个小孩迷路了然后我又饿了……”
“不用急，慢慢来。”布鲁斯手上未停，抽空回答了一句。
“蓝大个呢？没跟你一起来？”
“你可以打开电视。”布鲁斯道。
巴里茫然的打开电视，屏幕刚亮起来，超人360度无死角的帅脸就跳了出来。
“又是新闻发布会啊。”巴里怜悯的看着屏幕里表情温柔平和挑不出一点错误的克拉克，“可怜的克拉克，我敢说他快要疯了。”
这时候阿尔弗雷德端着一杯颜色怪异的蔬菜汁走进蝙蝠洞，布鲁斯一僵，面具下的脸险些也变成蔬菜汁的颜色。
“适当补充维生素对维护世界和平有非同一般的意义。”阿尔弗雷德目露警告。
就是那种不喝就别想再在餐桌上看到小甜饼的警告。
等到布鲁斯一口气喝干，阿尔弗雷德的神色才缓和起来，“提姆少爷之前找过您。”
“抱歉阿尔弗，等我把事情做完。”阿尔弗雷德也没指望能够立刻说动自家倔强的老爷，事实上这两天相处下来，布鲁斯的表现在他看来已经非常喜人了。
他把杯子放回托盘里，离开了蝙蝠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