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在一旁看热闹。
林菀晴似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她紧抿着唇,额上沁出了细汗。末了,她以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强横说道:“就算你回去告诉爹娘,我也是不会认的。这些人是你找来陷害我的!”
云想:……
你还挺赖皮。
“这位小姐是不把我当人看?”陆献凉凉道,“还是说,你以为我做不得证人?”
林菀晴:“谁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做了什么不要脸的打算!”
云想:“在强词夺理上,你可真是天赋异禀啊。”
林菀晴瞪了她一眼:“你没有证据,你看不惯我,你想坏我名声好在侯府里当你唯一的大小姐,林诗韵,你才是劣势的那个人!”
云想踢了踢地上的人:“你想对我出手,就不能计划周密些吗?路边找了仨瓜俩枣就来,你是没脑子吗?”
重活一次是什么感觉,云想不知道。如果前世自己受到了无尽委屈,新生的时候必定是要去报仇的。只是吧,林菀晴脑子太差了,想要报复但是出的都是馊招,还不给自己留后路。
你非要亲眼看着吗?你就不能花点钱找找狗头军师吗?混混是赖皮是不要脸但是侯府诶,世家啊,搞不掉大臣还不能对混混出手吗?
云想怜悯地看着她:“你以前吃亏,是不是就因为脑子不好用?”
重生了还不给开挂,恨意上头,急切地想看林诗韵跌落在崖底,出手快但是不利索,这个林菀晴可太惨了。
林菀晴在云想的目光下情绪崩溃,她大喊道:“是你窃取了我的人生!还让我声名狼藉所嫁非人一生惨淡!为什么重新来过你还是这么高高在上?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身旁?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还突然崩溃了呢?云想吓了一跳,她往后一个倒退,差点摔了。
陆献也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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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踌躇满志誓要惩罚坏人活出新的生命,林菀晴却觉得一点都没实现。她根本就没占据先机,她还是那个被林诗韵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蠢笨之人。
那这重来一次,到底是有什么用?
明明前一世她就这么对付自己的,怎么自己反着来就不管用了呢?
农户那家缠着自己吸血要银子要首饰要地契,给了就是不把亲娘放在眼里,不给的话流言传的满京城都是。说她不顾念亲情,好歹是养了她十几年的人,再有错处也叫了十几年的爹娘,一朝归来她却割裂了联系连钱都不给,害得一家老小困顿难安连病都没钱治。
为了抢沈子骞的婚事,林诗韵约自己外出上香,她满怀欣喜地去了。结果在路上被山贼抢去,衣衫褴褛,侯府派人找到的时候她龟缩在破旧的柜子里。事后,传出了她贞洁被毁的流言,林诗韵还假模假样地哭着来安慰她,说自己没注意以为她先行回家了。
都是骗子!
林诗韵一直是骗子!
林菀晴眼眶通红:“凭什么你这么对付我,我反过来就不行?凭什么?”
云想看着她,觉得林菀晴不太对。
她斟酌了一番:“也许,那是你的梦?现在才是真实的世界?”
“什么?”林菀晴愣了,“什么梦?”
她迷糊了一瞬,却又瞬间清醒:“不,那不是梦,那是我亲身经历的,我有印象有感觉,那痛苦是如此清晰明了。”
“是你,你也重生了对不对?”林菀晴指着云想,“你知道了一切,所以你改变了方法,你以逸待劳等着我出招,所以你无辜你聪明你看着我白费心思。林诗韵,你心思从来都是这么恶毒!”
云想看了眼旁边的陆献,无奈道:“姐,咱们说秘密的时候,能找个没外人的时候吗?你看这地上一摊人,还站着一个人,你这样会暴露的。”
陆献插嘴道:“没事,地上的人不是死就是流,再说了,二小姐瞎说的话我可没放在心上,癔症的人说出来的东西,怎么能信呢?你说对吧大小姐?”
云想玩味地道:“你认识我?”
陆献:“川宁侯府的热闹都成满京城的热闹了,谁还能不认识你俩呢?就是这个二小姐,长在乡下是不行,手段太浅了,不够看。”
世家子弟,都是人精,四书五经念得不少,好戏也看得多了去了。哪家的嫡庶又闹了起来,谁家夫人小妾出了事,手段如何计谋深浅都听过分析过,见多了习惯了,也就会了。
哪怕自己不会的,看到了,也知道是什么。
单纯的人不少,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人护着呢。
陆献摇摇头,对林菀晴说道:“你起码,也学一阵子再来。”
太粗糙了,太拙劣了,太不堪入目了。
第36章 抱错了的侯府嫡女和我 七
林菀晴失魂落魄地走了。
云想估计着她是对自己的智商绝望了,太过感伤,悲愤难以自已。
看着林菀晴塌下来的肩膀,她摇头:“所以说,做事还是不能急躁。”
稳扎稳打,详细制定ABC计划,找人模拟各种情形,再给自己准备好妥当的后路。
有句话说得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林菀晴一个都没做到,一路操作二百五,刚都没得刚。
陆献走到云想身边,他啧啧感叹:“好久没在城里见过这么傻的人了。”
这人高她半头,云想还得抬头看他:“你谁啊?”
陆献:“刚你妹不是说了么,我陆献,宰相之子啊。”
云想:“……路线?”这么敷衍的名字合适吗?
陆献一看就知道,这人想偏了:“《论语》有云,文献不足故也。我爹爱才,外出寻隐士的时候我娘生的我,便取了献字。”
云想沉默。
我知道《论语》,但是我就熟悉一句——有朋自远方来……
你说的这个,我没听过。
陆献见她还是迷茫,无奈道:“不是都夸你乃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吗?‘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论语》八佾篇,孔子论礼。”
他解释道:“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讲的是杞、宋两国典籍、贤人不足,文献无以佐证,孔子痛心,然告诫众人需实事求是,治学应存疑。我名献,便是由此处得来,父亲期望我能成为一代大家。”
陆献无所谓道:“你唤我陆问亭也可。”
这个云想知道,名之外还有字,林博厚的字便是郢之,友人多以字称之。
“但是别喊我宰相家的小公子,”陆献凑近了来,笑着威胁云想,“我可是会生气的。”
云想用一根手指推开了他:“七个字的名头,喊着我还嫌费事呢。”
陆献站直了身子:“那就好。”
“重生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
对于这种事情,当然要死不认账了。云想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什么是重生?谁说的?”
陆献眯了眯眼睛:“我年少力壮耳聪目明,你别想跟我胡搅蛮缠啊。”
云想:“我这个妹妹啊,自打回来了以后就神思不宁,指不定刚在哪儿看了戏睡了觉,行了发癔症呢。”
这是陆献刚才说的。
小少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你看我像是没脑子的人吗?耍我呢?”
云想淡定点头:“对啊。”
“你!”他指着云想,“我告诉别人,林菀晴是一个妖孽,你们整个侯府都讨不了好!”
云想装出来一副很怂的样子:“哎哟我好害怕啊!”
“陆问亭,你说了别人就信啊?我还说是你看上了二小姐,惨被拒绝,爱而不得便欲毁之,心理变态呢!”她翻了个白眼,“掀嘴皮子说两句话,谁还不会了?”
陆献哼哼:“没人会信你,但却会信本少爷。”
云想:“无所谓啊,反正八卦又不要钱,我传遍全城,假的自然也就变成真的了。”
陆献:“你当真不是川宁侯的亲女儿?”这狡猾模样,跟他一模一样。
云想摇摇头,遗憾道:“大家都说不是,可能确实不是。”
“可见后天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他绕着云想转了一圈,打量着她,“亲女儿天生愚笨,养女却颇为出色。”
云想:“谢谢夸奖,但没赏钱。”
“哼,少爷我家财万贯,岂会贪你小利?”陆献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却意外的不招人讨厌,反而有一种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