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62)

崔氏急了,一边给儿子擦眼泪,一边道:“你道那蒋家女是真欢喜你?她尚愿意穿着承安郡王所赠花衣,在整个京城贵女面前显摆,今日又出言顶撞你娘,可见并不是个温顺端庄的,这事是娘和家里对不住你,等你秋闱结束,回了扬州,咱们就禀了杨家,这门亲,不结也罢。”

这一回刘衍明却没有再听崔氏的,眼泪擦到一半就起身,“不,我一定要娶表妹,若娘不同意,这秋闱,我也就不去了!”

知儿莫若母,见刘衍明神情坚毅,不似玩笑,崔氏吓了一跳,“浑说什么!那可是你的一生前程,如何能为了个女人就这样断送了!”

刘衍明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道:“不娶表妹,儿不秋闱。”

崔氏只好先道:“好好好,那你先回去好好做功课,带你秋闱高中,娘就备好聘礼,你也有了底气不是?”

刘衍明这才喜笑颜开,“娘亲此话当真?”

崔氏面上一闪而过的晦暗不明,而后勉强笑了笑点头,“娘何时骗过你。”

第57章

买药路上被拦下带来了刘家,又是如此离开,自然没有马车相送,偏生刘家和蒋家一个在京城东,一个在京城西,隔了小半个城的距离,蒋含娇一出门就后悔了。

早知道应该让刘家怎么接来怎么送回去才是。

但既踏出了这个门槛,便再也没有进去的道理,刘家这一带正是京城有名的富贵地,胡同街巷都宽敞整洁不少,她就沿着灰石板路,缓缓往回走,当做散心罢了。

绕了两条巷子,直到经过一座阔落豪宅时,那门前六只气宇轩昂的大石狮子威风凛凛,目含明珠,獠牙利爪,栩栩如生。

寻常能请得起石狮的富贵人家,不过是左右两尊,再是公侯爵府,摆有四尊,唯有那皇城和王府才能请六尊石狮,这是哪家,竟能摆上六尊?

蒋含娇忍不住侧目,直接一眼被那高悬的烫金牌匾上‘威震’二字吸引了去,而后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说一句难怪。

难怪能摆六尊石狮,原来这里竟是威震将军府。

想当年高祖皇帝时,外戚干政,朝堂都握在了张家手中,还是在西南手握重兵的威震大将军进京驻守,逐渐帮助高祖皇帝铲除张家,重新掌权,又和先帝爷的母妃淑妃娘家结了亲家。

当时真真是风光无二,虽不是皇室,但也有六狮之尊,只是自从先帝爷禅位以后,当今圣上有心收他兵权,威震将军府渐渐便没落了,朝中偶尔有人提及,也是只能道一声当年忠勇。

不过再没落,那也是堂堂大将军府,不比新贵,但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后来圣上又将如今的威震大将军之女嫁与端王为正妃,相当于将其又笼络给了自己的儿子,也是有端王妃母家背后的支撑,端王在朝中才更能站稳脚跟。

不过这一切蒋含娇也是上一世嫁到京城才慢慢知晓的,彼时她和端王毫无瓜葛,自然不会多留意什么,但却很钦佩威震将军府的英名,驻足片刻后,正要转身离去,正门慢慢打开,里面出来两个人,相互拜别。

“子瞻兄就此留步了,还望今日我同老将军说的,能往心里去。”

“唉!真没想到....那我就不送郡王爷了。”

“好说好说!先回去吧!”

门复又阖上,小厮早赶了马车来,梁瑾一回头,恰好瞧见蒋含娇就站在阶下,也是颇为诧异的望着他。

估计两人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相遇。

这京城说小也不小,到底是冤家路窄了,蒋含娇这样想。

梁瑾一个箭步上前,先问了她,“含娇,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含娇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刚刚从未来准夫婿家中不欢而散,面对他,她总要高高扬起头,然后说,“不过随便转转。”

梁瑾一愣,又看了看她周围空无一人,也没有马车,但这里距离蒋家的别院足有小半个京城那么远,若单靠步子走,没个大半天也走不过来,现如今天色正好,要真是散步转过来的,恐怕天摸黑就要出门了。

他知道蒋含娇不想说,遂也顺着她的话往下,“想必这一趟转下来也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诚然蒋含娇是十分不想去的,但这一块儿人生地不熟,也真不能靠两条腿走回去,几番犹豫下很勉强的点了点头,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车上,蒋含娇问他,“为何要在皇帝面前说出那番话,又为何要在明珠公主的花宴上赠衣钗?”

梁瑾为她斟了茶水,递过碧玉斗,分外诚恳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再者,我本就欠你一套衣钗,那一日明珠派人来给我报信,我一时也寻不到什么好的,便先将那一套祭花神的给你送去了。”

蒋含娇不接茶,怒极反笑,指着人鼻子道:“你何时欠过我,那是你之前非要赖上的一笔账。”

碧玉斗搁在案上,发出极轻一声,梁瑾看人,黑瞳中映出她姣好面容,“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远不是一套衣钗可以偿还。”

不知怎地,蒋含娇突然慌了神,眼神闪躲,“你早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没法去阻止你想什么做什么,但求你不要招惹到我身上,我只求与你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若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让她和自己有瓜葛,但如今已然是来不及了,只有背水一战,放手搏出一个天地。

梁瑾笑了两声,抿着唇,喑哑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绝对不会出事的,一定会成功的。

蒋含娇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糊涂了,但与此同时,心中那个疑团却越来越大,她太了解梁瑾了,近来这些反常的举动,绝不是能用‘纨绔’二字来解释的,也不是往日的梁瑾会做的。

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梁瑾眼皮子跳了跳,兀自接那碧玉斗一饮而尽,不像吃茶,倒像是饮一盏烈酒,“你就当我是求而不得吧。”

再往下,他就什么也没说了,直到送她到家时,他掀起车帘,满含柔情注目她进去,朝她挥了挥手。

而后车轱辘碾过石板路,扬长而去。

蒋含娇眉心紧簇,回想他那个眼神,倒跟要去赴死一样,正心烦意乱叩门时,又感觉背后有一双眼在盯着她,她叩了一半,猛然转身,却只有空荡荡一片。

这日端王上朝回来,一下马就直奔端王妃房中,原本禁足了这么些日子,以为王爷终于回心转意,想起自己来了,端王妃还止不住喜色想着自己到底是正妃,又有娘家撑腰,那弥安再得宠,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禁-脔,王爷到底是不敢真怠慢她的,端王妃还起身倒茶。

“王爷....啊!”

只是这茶还没送到跟前,就被端王一下子给掀了,端王妃这才看到端王阴沉着一张脸,只差没拿眼神把她一刀刀给凌迟了。

茶水溅落满地,碎瓷蹦跳到她手背,刮出血痕,端王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步步把她逼到死角,周身是凝固的杀气,“说!你是不是和威震将军说什么了!”

端王妃一双秋眸茫然抬起,又吃痛想甩开他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松开我!”

端王冷冷一笑,反而捏得越紧,都能听到腕骨咯吱的声音,“在本王这里装糊涂?若不是你,还有谁会去跟威震将军说我和弥安的事?”

一听到弥安这两个字,端王妃登时就炸了,她以肘为攻,撇开端王擒制,捂着受伤的手背,恨恨道:“你那起子龌龊事,别人愿意听,我还没脸说呢!”

端王又怎么会信她,阴恻恻看人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前几日你还请了将军夫人过府,今早朝上,威震将军就大肆检举我手下的人,又在朝后对本王诸多警告,端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连父皇的话都不听了。”

端王妃瞪大了眼,“我是请了我娘过府不错,但我根本没说你那破事一个字!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回来先对我动手,你怎么不先去打听打听,看看你那些事到底还是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稀罕事!”

说到这里,端王也渐渐冷静下来了,他这个王妃虽然不识大体,但也不至于蠢笨到这种地步。

背后必然是有人在借机生事。

端王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凉凉瞥人一眼后,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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