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问,惹得素莲警觉起来,龌龊猜测还不是郑世子占了小姐便宜?
“没什么,”程茵胡乱抬手抹了自己脸上的残泪,“依秋,对不住,今日不能陪你了,我想回府。”
“我陪你回去。”江依秋下意识摸上腰间装着锦袋的香囊,不知怎的,江依秋觉得今日格外晦气。
***
江依秋对程茵放心不下,将她送回府后才自行回家。
才进家门,乳母李嬷嬷便喜笑着迎上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李嬷嬷,这是有什么喜事,怎么高兴成这样?”
“可不就是喜事,我在门口守了半日,就是盼着你能早些回来,”李嬷嬷又言,“今早你才出门,镇州刺史胡家便派人上门来提亲。”
“提亲?”江依秋愕然。
“是啊,”李嬷嬷没有留意到江依秋有些不大对劲的脸色,依旧自顾自道,“镇州刺史的独子据说人有才学,长得也不错,胡大人眼下仕途顺遂,往后也是光耀之家,你说,这是不是件天大的喜事?”
李嬷嬷说了这么多,江依秋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耳内长鸣,嗡嗡刺脑。
“爹娘他们答应了吗?”江依秋忙问。
“哪能答应这么快,对外也要端出些架势不是,不过我瞧着,老爷夫人对这门亲事还算满意,只说有一点,需得嫁去镇州。不过老爷说,胡大人说不定过两年就会调进京城,到时候你与胡公子再迁回京……”
李嬷嬷话音还未落地,江依秋便奔入正堂,手中紧紧握住腰间香囊。
“爹,娘。”人未至,声先到。
江父江母随后见江依秋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秋儿,你今日不是和程家小姐去花宴节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江母起身,举着帕子给江依秋擦拭额头,“看这一头的汗。”
“爹,娘,你们是不是答应了胡家提亲?”江依秋直接了当的问。
江母笑意吟吟看向江父。
江父满面春风抿了一口茶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嫁,我不嫁!”江依秋拼命摇头。
江父脸色一变:“这孩子,胡说什么,你也不小了,难不成要老在家里?”
“我说了,我不嫁,我就是不嫁,那个胡公子,我从来都没见过,人品如何相貌如何我一无所知,我怎么能嫁呢!”
“放肆!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胡刺史是二皇子的心腹,二皇子是何人,”胡父声音突然压低,“是眼下众位皇子中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之人,若有来日,胡家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到时候还是咱们江家能高攀的起的!”
“若有来日,”江依秋带了哭腔,“若没来日呢?你们只惦记着飞黄腾达,从来不考虑我!”
“太不像话了,”江父起身一巴掌扇在江依秋脸上,“这话你都敢说,若是让人听了去,咱们江家就不用活了!”
江依秋挨了这一巴掌,眼前一花,泪如雨下,又羞愧又恼怒,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跑回房间。
“秋儿!”江母在身后满面愁容,却顾忌江父yin威不敢多言,亦不敢追过去安慰女儿。
江依秋回房后扑在罗汉床上呜咽不止,手中始终捏着那只香囊,不知过了多久,她哭得累了,便趴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大着胆子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十七章
江依秋默默在程府门前等了周海逸两天,直到第三天他才出现。
心里原本有许多话要与他说, 可是真见了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心上紧张的要命。
远远的瞧着周海逸朝这边来,江依秋立在程府门前石狮旁正犹豫要不要过去。
周海逸尚未走到程府门口, 只觉着一侧似乎有双眼睛盯着他,回头看去, 果然有半个来不及收的脑袋躲在石狮后,他心生好奇, 收了进程府的步子转而朝这边走来。
江依秋听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紧张的忘记了呼吸, 下意识的想要逃, 还未来得及便被周海逸堵了个正着。
“江小姐,原来真是你, 方才我远远见着像你,还以为认错了。”
江依秋紧张的上牙打下牙, 笑容僵硬, 心如锣鼓, 不敢搭话, 甚至不敢抬头。
“江小姐,你是来找三小姐的吗, 怎么不进去?”周海逸隐约觉着她今日有些不对,猜测是不是不舒服。
“不,”江依秋摇头,目光扫向砖面,就是不看周海逸, “我不是来找茵茵的,我是来等你的。”
“等我?”
“是,”江依秋低头看着地上二人身影,又回想父母十分满意的那门亲事,唯恐这次错过便再没有机会了,想到此,江依秋咬了牙鼓起平生所有的勇气抬头对上周海逸那双人畜无害的眸子,“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江依秋将腰间荷包取下,双手递给面前周海逸。
周海逸不解,规矩站好不接只问:“这……”
江依秋将荷包举在半空:“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周海逸见她神色严肃,想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这才双手接过,顾念这是女儿家的东西,手上力道轻柔,小心拿捏。
将其打开,发现里面卷着一只红色锦袋,听了江依秋所言将其取出,见上面写了江依秋的名字。
周海逸不明所以,看向江依秋:“这……”
“打开看看,你自会明白。”江依秋双手端在胸前,微微发抖。
周海逸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红笺,从那红笺上发现自己名字后愣住。
周海逸为人虽常给人老实刻板的印象,但他不呆也不傻,这东西他也并不陌生,他明白自己名字会出现在上面的含义。
江依秋大着胆子盯住周海逸的神态变化,她想,若二人心意相通,他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她期待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彼此之间应存的默契。
可在周海逸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她便什么都清楚了,他的眼眸清澈如常,仍是从前的坦荡和从容,若是非说多了些什么,那便是……歉意。
江依秋的心往下沉了沉,结果就在眼前,模糊又清晰,可是她仍然抱着一丝丝幻想。
周海逸沉默片刻,将红笺重新装回锦袋,又将锦袋装回荷包,双手捧回江依秋面前。
江依秋看清他干净的指尖,就在自己面前。距离这样近,却不能为她所有。
“海逸愧对江小姐厚爱,还请江小姐将这个拿回吧。”
周海逸连拒绝旁人都这般彬彬有礼。
江依秋没有抬手去接他递过来的东西,眉目沉落:“周公子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有心仪的姑娘了?”
“是。”周海逸回答干脆,几乎没有片刻犹豫。
江依秋不由得怔住,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正中下怀。
“是哪家小姐?”
周海逸沉默片刻,没有回话,目光朝程府大门瞥去。
顺着他的目光追寻过去,江依秋全然明了。
“是……程茵?”江依秋目光重回他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是程姝。”周海逸大方道。
江依秋后退两步,这答案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将她敲打清明。
怪不得……怪不得他整日往程府跑,怪不得他半路出家非要学武,他即便整日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退却。
只是为了用这当做借口见程姝。
自己整日惦记着他,只怪自己有眼无珠,没有早一点看出他对程姝的情意,才会落到现在这般难堪的境地。
太可笑了。
江依秋轻蔑的笑笑,她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可怜。
“我很抱歉,江小姐。”周海逸明明无辜,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头沉得很低。
江依秋目光锁在他掌心的荷包上,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只,它此时正躺在自己心上人的掌心,却看起来这般碍眼,这般讽刺。
江依秋上前一把将那荷包抓进手中,死死捏住,尽量在他面前保持稳重微笑:“你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我,我不该打扰你,我先告辞了,今日的事,周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江依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退后几步后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周海逸才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坦荡又歉然。
***
程风手里捧着一坛子美酒才迈出门,便被身后狐朋狗友吕公子拉住。
“我说程风,你怎么才到这便捧了酒要走啊,你可有些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