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冥(31)

顾惟没有回答。

周于吐槽他:“你这种人真的很讨厌,别人问你话,你好歹嗯一声,说是或者不是,好或不好,什么都不说,就很烦。”

“每一次你这样,我就想着下次绝不主动和你说话。”

顾惟无声笑了笑。

周于还是不爽,又说了他几句。

最后,周于藏有私心地说:“我这次帮你很多,如果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我,你得还回来。”

“你不可以见死不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顾惟轻轻嗯了一声。

周于咦地看向他,很嫌弃,说:“你说话我也当你默认了。”

她自顾自念叨着,大多在自言自语,突然,后面响起尖锐的喇叭声,顾惟狠狠地把了一下方向盘,让开了。

周于被吓得跳了跳,差点甩到玻璃上,顾惟压着怒意对她说:“系好安全带,扶好。”

他踩起油门,加快了速度,开始超车。

周于见他不断看着后视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坐得有些心惊胆战,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也不再说话。

一次次急刹与加速中,周于接到了周川的电话,虽然不是免提,但是声音开的很大,大到旁边的顾惟也能听见。

她接通,对方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到哪了,你顾叔叔都从北京赶过来了,你们还不到。”

周于一愣,怎么之前没听说顾向要来,顾惟闻声,眯起眼,放慢了速度。

突然,在周于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另一头换了个人,顾向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周于是吧,我是你顾叔叔。”

周于不明所以地“嗯”着,顾向的声音很和蔼,他说:“这次麻烦你了,我家顾惟的性子,可没几个人受得了。”

周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说:“不不不,顾叔叔言重了,这次是我给顾惟添麻烦了。”

“该我谢谢您才对,是我不对,让你们担心了。”

电话另一头笑了笑,说:“是嘛,我倒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麻烦我家那臭小子。”

“不容易啊,哈哈哈——”电话那头顾向拍了拍周川的肩,“不容易啊老周”。

周川笑得合不拢嘴。

周于挂断电话后,静默了一会,看着顾惟说,语言很是真切:“你父亲人挺好的。”

话音刚落,顾惟本就冰到极点的脸开始透出危险的气息,他一个刹车,把车停在了边上的土路上。

在四周各种喇叭声和骂骂咧咧的指责声中,顾惟笑了笑,他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拿起那个打火机,继续玩。

?周于看得目瞪口呆,这人又发什么疯。

大约几分钟之后,那辆熟悉的面包车急速路过,又退了回来,就在这时,顾惟冷笑着发车,直直撞在了面包车尾部,撞得不重,碰撞声还没有周于的尖叫声大,但足以让人火大。

后方所有车都停了下来,面包车上的男人明显没想到会这样,一片刺眼的灯光中,他跳着冲下来,要找顾惟麻烦。

顾惟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发车就走。

那人急急忙忙退到边上,跳上车追了上来。

周于睁大着眼,魂还没归位,车子还没跑出几公里,就见顾惟找了条山路岔道岔进去。

这次周于怕了,哆嗦着声音问他:“你要做什么?”

顾惟让她把窗子关上,不要动。

他把车停在一片野树林前,周于在面向树林的那一方,见周于魂不守舍,他停下车,伸过去帮她把窗子摇了,继而静静坐着不出声气,玩他的打火机。待面包车到后,他跳了下去,低声嘱咐周于:“好好坐着别动,别下来。”

周于深呼吸着,闭上眼,大脑已经乱得无法运转,整个人无法继续思考。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犹如僵化的石像。

面包车男人拿着刀,带着副驾驶的同伴怒气冲冲地跳下来。

顾惟先发制人,先是一脚踹在男人身上,继而拎起车上的修理工具往他头上招呼过去。

周于并不想看那暴力血腥的场景,奈何眼睛就是不由控制得往车镜上瞄,她捂着嘴,眼泪掉了下来,想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被砸倒后,顾惟趁机踢飞他手中的刀子,直接踢进深草中,在他站起来前,顾惟控制住了他那较为瘦弱的同伴,直接折断了他的手,狠狠掰着他的腿,那人趴在地上,虽然伤不致命,却无法继续动弹。

顾惟冷冷地抬头看了带头大哥一眼,见他还没能站起来,他冷笑着,抽走瘦弱小弟兜里那把藏着的水果刀,走向大哥,然后面无表情地,扎在了他大腿上。

啊的一声惨叫与流血中,顾惟起身,是那熟悉的冷漠表情,和目空一切的眼神,他俯视着被折断手的小弟,用越语淡淡地说:“报警吧。”

就像这场血腥,和他无关,他轻描淡写地建议:报警吧。

周于想,也许是那刀吓到了她,她担心他,也许是顾惟的凶狠让她陌生,她发现自己真的不认识他,她眼泪哗哗掉着,哑着声音张着嘴,整张脸苍白,又无力。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

警察来的很快,在闪烁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中,在顾惟被铐走前,周于对上了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没有笑,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没有炫耀,没有任何情绪,像极了那次雪夜里等外卖时,她见到的他。

周于闭了闭眼,跟着上了另一辆车。

后面的事周于没了印象,只记得警局灯火亮了一整夜,中方使馆、律师、越方各司法机关以及周川顾向的人来来往往,都不停歇。

周于由女警官陪着,坐在休息室里。

那晚后半夜她被带去见了他一面,面对面坐着,周围有两人,监控关了,她问了他和今晚毫无关系,但一直很想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的问题。

她声音有点颤抖,说话时嘴唇也是颤的,倒不是因为害怕顾惟,而是害怕那些她听过的答案是真的,那些谣言是真的。

她问:“顾惟,你哥哥顾磊真的是——”

周于闭了闭眼,“你杀的”那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她闭着眼,重新问:“他的死,真的和你有关吗?”

顾惟说:“是。”

两滴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周于吸了口气,看着他的脸,那张脸依旧很帅气,他即便带着手铐坐在那里,也没有半点落魄的样子。

就像心被一双手提了起来。

周于提着那颗心,又问:“那尸体呢?”

顾惟语气淡淡:“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那颗心被捏碎了。周于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路过警官的时候,停下来,说:“麻烦您找个医生。”

“他腹部受伤了。”

顾惟看着自己伤口的方向,没敢看她的背影。

他笑了笑,有点苦涩,不过还带着几分少年情窦初开时那种不愿告人的甜蜜与开心。

他仰起头,往后靠,他本以为她迈向自己的步子,还没跨出来,就已经收了回去。

顾惟疲惫地闭上眼。

原来她还是跨出了半步。

第24章

后来的一段时间,顾惟仿佛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家里对他的一切闭口不言,周于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该吃吃该练练,没事就在屋里学习,听话得挑不出半点毛病。

开学前一晚,她整理好假期作业,收拾好上学要用的东西,站在窗边看着床——书包是新的,文具是新的,里里外外都是新的,包括之前那颗曾经躁动过的心,现在也该是新的。

可转身时,瞥见远处湖边的亭子,身体顿了顿,思绪又飘到了大雪纷飞的那天。

外面冰雪早已消融,没了那天的寒,也没了那个孤冷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柳条抽芽万物复苏春意盎然。

明明天气很好,鸟语花香,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空荡荡。

她每晚都睡得很早,以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深夜矫情而失眠。

此时她躺着往上看,家里的吊顶比加水站小破旅馆的天花板精致了一万倍,她告诉自己,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高一上学期期末前,学校进行了文理分科报名,分流后,班级成员会进行较大的调整。周于报的是理科,报名时她问过杨帆,杨帆说自己坚定不移地选择理科,她一听,也立刻在填空栏上写上“理科”两个大字,她本来就擅长理科,如今有大佬在,她就更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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