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璞原本倚在门上,她故意将门往里一开,他便也整个儿地载进她怀中。
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归于璞二话没说两手往她腰上一揽:“你洗完澡了?”
身子一倾俯,脸颊往她肩头一掷,贴上温热的肌肤:“你这什么衣服?”
睁开眼睛一瞧,他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没穿衣服?”
秋澄光由他抱着翻白眼,咬牙切齿:“你说呢!”
“快去穿衣服,等等着凉了。”
他把手往后一勾,锁上了门,抱着她往卧室走。
动作来得顺水顺溜,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秋澄光瞪大眼睛看着他,似有一口气从气管最深处被往上推,一直推到喉咙处,蓦地卡住了。
她双拳握紧捏在胸前,揪了揪浴巾的上沿,舌头像被压制的弹簧一下子动弹不得。随着他东摇西晃的步伐,她不得不抽出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肩膀。
进了卧室,他弯着腰要把她往床上放,膝盖却在碰到床沿的时候磕了一下,两个人直接栽进床榻间。
秋澄光吃痛“嗞”一声,归于璞忙撑起手臂从她身上起开,伏着身子望着她,揪过被子给她盖上了。
“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我哪里不穿衣服啦!”
“这不是毛巾吗?”
“浴巾!”
他眨眨眼,这才露出一点喝傻了的样子:“浴巾不就是毛巾吗?”
秋澄光双拳握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像只无辜的招财猫:“你又上哪儿喝酒去了?”
“同学聚会。”他坐了下来,又往床边一蹲,蹲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
“上次喝那么多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又来?”
“对不起,我这次喝的没上次多,但是……”他说到一半卡壳了,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拿过床头小桌上的夹子,将她的浴巾边缝从上往下夹了起来。
秋澄光看着他做手工似的耐着心,又气又好笑地薅了下他的头发:“喝了多少?”
“高任泽,你知道就是我们班以前打篮球最好的那个,他调了一杯酒,好难喝。”归于璞说着,眉头往下一耷拉,尽显可怜态。
“难喝你还喝?”
“输了嘛。”
“什么输了?”
“划拳。”
“你还划拳了?”
她蠢蠢欲动要开始动手了,归于璞急忙捉住她的手腕,低头吻了吻:“那你说我以后出门要喝几杯?”
“反正不可以喝到走路都走不稳。”
“好。”
秋澄光摸了摸别在浴巾的夹子,拿起来一个,别到他头上。红色的小发卡,他眯着眼睛笑着。
她翻了个身,趴卧在被子上,原先紧贴着胸口的浴巾这时挤出一丝空隙,从这丝空隙当中可以看见一弯曲沟。归于璞舔了舔唇,一边吻到她唇上,一边拿起被子遮住她的胸,手掌也遮在她的胸前。
秋澄光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走光了。
她握住他捂在被子上的手,手指修长好几处都磨出了茧子,掌心宽厚此时微微弯曲着,安放她细小的手。
从他的鼻息之间闻见浓浓的酒味,虽然嘴上说着生气,但她却一点都不讨厌。生气只是为了不让他这样喝酒,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所有气息,在她看来一概都有道不明的诱惑力。
她吻住他的唇,也轻轻吮了吮。接吻技巧也许增长了吧,但增长更多的还是理论知识,真正放到实际操练中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秋澄光吻得没了个头绪,只好慢慢停下来。她一停下来,他也随之停了下来,没再像以前那样卷土重来地继续下去。
她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你穿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哦。”
他站起身,揉着额头踉跄地往外面走去,掩上了门。
秋澄光伏在床上想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打开了门。
归于璞问了句:“好了吗?”
“嗯。”
这才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睁开眼睛,他束手无策地愣在原地。微醺的脸庞涨得更红了。
“怎么还围着浴巾?”
秋澄光踮起脚尖抱住他。
“好麻烦,不想换了。”
第68章 树影「八」
“反正是我自愿的,又不是你逼的。”
“……”
“我也不会怪你呀,你也不用愧疚。”
“……”
“不用觉得好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
“而且……”
“停,停一下。”归于璞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拿起一条睡袍披在她身上,威胁道,“别让我听见你打喷嚏,不然我打你了哦。”
秋澄光故意地:“啊——去——!”
他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
“要不要坐到床上来?”
“不要,你怕我,你不让我上床。”
“说得跟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啊。”
秋澄光嘟哝着,还坐在床边的垫子上。浴巾裹在身上扎得严严实实,她甚至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想到这里,她握住他的手,哀哀戚戚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了?”
归于璞没有马上回答,躺在那里,目光从床头的吊灯慢慢移到她脸上,他闭了闭眼:“嗯。”
“真的?”
“嗯。”
“那怎么办啊?”她苦恼地说,低头看了看浴巾包裹着有所起伏的地方,“我还算是有长的,大学毕业以后。这段时间我也吃了猪蹄、木瓜……”
听到“木瓜”两个字,归于璞再一次打断她,生无可恋地斜过眼,“我说的‘小’和你说的‘小’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说的‘小’呢,是指整体看着小小的,而不是特指哪里。”他又大手大脚地弄乱她的头发,“虽然一米六几,但怎么看着跟一米五一样啊?”
“你才一米五!”
“我一米八。”
“哦,那我把你还给一米七的小姐姐好了!”
“晚了。”他抿着笑。
“可我真的一米六五,哪里看着像一米五了?!”秋澄光蹙眉大惑,“你不要仗着自己高就瞧不起人,我告诉你!”
“我没怀疑你身高,只不过我看着是挺小,让我觉得……下不去手。”
他轻轻吐出最后四个字,脸庞燃烧着羞惭的高温。
说到“下不去手”,归于璞立刻想到“爪牙”二字。
虽说不是特别合适,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到其他词了。
秋澄光安静地望着他,又问一遍:“所以你不是嫌弃我……这里小咯?”
“不小啊。”他说着,讪讪地别开了视线,一个画面老是在头脑中印证这句话。
秋澄光“嗯”一声,抿唇偷偷笑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自恋!”
“那你觉得我小,可我们以后要是不得不这么做了,你怎么办?”
“都到不得不做的份上了,当然是……要做了。”
“那你刚才说的不是废话吗?”
“你觉得我伪君子了?”他挨近她的脸,看清了一动不动的睫毛。
秋澄光点头:“我觉得都一样啊。要是我说现在对我来说是不得不做,你怎么想?”
“不会吧?”
“我就假设啊!假如是这样,你会怎么想?”
归于璞再次重复:“‘不会吧?’”
秋澄光被他气吐。
“你说你是不是叛逆,你说?”归于璞握住她的手,毫不含糊地望着她,“等到你说的那一天,很多事情都会被赋予不一样的意义。所以我想把这些意义留到那时候去赋予。而不是突然选择的一天。”
“早知道刚才不让你睡觉了,酒醒了还给我长篇大论呢!”她笑一声,因为很少听见他讲这种写文章式的话,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归于璞闭了闭眼,唇角噙着笑意,掌心向上一展开,她小牛犊似的直往上撞,手臂往他腰间一抱,装傻地问:“什么意义呀?”
“你想想就知道了,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又五颜六色的,肯定想得出来。”
“啥叫五颜六色的脑袋呀?”
“你说呢?”归于璞抬起她的下巴,手指上移,移到额头,“这是什么颜色?”
“白色,我白。”
“黄色。”
秋澄光“啪”掉他的手,翻起白眼。
这原本会是一个被赋予特殊意义的夜晚,二零一九的大年初六,即便一开始的时候秋澄光也觉得突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