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越柏一看于她微信里的记录,就猜到会对涂白的事感兴趣,自称为于真真朋友,于真真本身又不知道的人,只有刘芝心一个。
“是我。”刘芝心承认,挑衅地说:“怎么,难道你害怕涂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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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宗一进来就在寻找于真真的踪迹。
拉着朱珠一问,这个“包打听”没几分钟就从她的各路眼线那里窜了回来,迅速指明了方向。
林宗宗走过去一看,她正独自靠在一张木桌前,穿了一件那么显眼的红裙。
“你是于真真?”她走上前问。
于真真回过头,“你是?”
“我叫林宗宗,是谢哥手底下的。”
林宗宗跟她并排靠在木桌上,两个人一时间没话。
过了七八分钟,林宗宗揣后面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想到什么,接通后高声说:“涂白。”
于真真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跳舞,一听到这句话,愣了愣,转头看向她。
“嗯,我在公司的聚会上呢。放心,我没事,你不用来接我。”
知道于真真在看自己,林宗宗低头,揪着自己的裙角,幸福而扭捏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
电话对面的涂白皱起眉头,谁说要接她了?
“林宗宗,我是问你电脑开机密码。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电脑。”
“哎呀,你就别唠叨了。会好好吃东西的,一定注意安全,行了吗?”
“林宗宗,你是不是犯病了?”涂白严肃地说。
林宗宗心里面立刻翻了个白眼,谁犯病了,这是为了给你赚点面子好吗?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嗯嗯,知道了,我也爱你,早点睡吧,宝贝。”
林宗宗挂断了电话,立刻在微信上把密码发过去。
涂白回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想到他现在肯定是一脸懵,加上这表情,真把林宗宗逗得噗嗤一声笑。
她愉快地转头对于真真说:“我男朋友,人特别好,担心我一个人出事,非要来接我。”
“你男朋友叫涂白?”
“对呀。”
“是涂抹的涂,白色的白吗?”
“是的,这个名字很有诗意吧。”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陈张?”于真真鼓起勇气问。
林宗宗笑得很幸福,她不相信是同一个涂白。
“你怎么知道?都分开好多年了。”
指尖轻颤了一下,于真真过了很久才十分轻声地说:“之前见过。”
“那咱们真是有缘。”林宗宗眉飞色舞地笑着说:“你居然认识我哥,我和现在这男友就是我哥介绍的。我这男朋友特痴情,曾经有个狼心狗肺的前女友,他真的是为她什么都付出了,她却在他最艰难的关口甩头走开。他遇见我之后,才幡然醒悟,人永远只该为值得的人付出。那些不值得的人,就该踩在脚底下,弃之如敝履,你说是吗?”
第18章 缘由.jpg
林宗宗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
即便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于真真洗完手站在厕所的镜子前想,她来并不是因为自己是谢越柏的妻子,而是涂白的“前女友”。
她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再接近涂白。快点从涂白的人生里离开。
于真真在厕所呆了很久,一路过来有两三个厕所,这是位于走廊尽头的,所以来的人很少。
直到看见有别人进来,她才转身离开。
沿着酒店铺好的红绒毯,回到聚会场地门口,谢越柏就迎面而来,“你去哪了?”
他找了她一阵。
“厕所。”于真真回答,抬起头说:“越柏,我有点累,想先回去。”
谢越柏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八点五十,有点早。
“再等我半个小时。”
于真真也没争取,安静地点头。
谢越柏见她神情倦怠。刚刚他一直在应酬,没怎么照顾她。
她独自一人,跟公司的人也不熟悉,不免乏闷。
“你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
谢越柏把她搂到怀里抱了抱,“乖,很快就回去。”
于真真心想,谢越柏不用这样哄她,她又不是小孩子,还是知道点礼数分寸的。
她之前瞥见谢越柏一直在应酬,对于别人来说是娱乐场所,对他来说,或许是个社交场所。
“我没事的,就是来月经了,有点儿不舒服。”于真真解释。
谢越柏把她拉到角落,按到一张椅子上,“坐在这里等我。”
于真真低头,盯着暗红色的地毯,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
突然间,有个女生笑眯眯地坐在她身边:“你好呀,我叫刘媛媛,你是谢副总的爱人吧?我是人事部的,老早就想见你了,一个人在这里很闷吧?”
……
这个女生十分能说话,就光是聊电视剧和明星八卦,就足足和于真真聊了半个小时,直到谢越柏应酬完毕回来。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于真真问:“是你让刘媛媛来的吗?”
“嗯。”
“这多不好。”毕竟人家是来上班的,还是这么娱乐的场合,让她陪自己聊天。
“放心。有些人就是喜欢做这种事。”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于真真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热红豆奶茶,这是谢越柏专程去给她买的。
既没有陪他去领导面前寒暄,也没有让他在下属面前有面子,还一直被他担心,甚至找人陪她聊天。
她都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成人,实在太没用。
刚好红灯,谢越柏把车停下来,伸出右手摸她的后脑,“怎么会给我添麻烦,有你在我才会感觉到安心。”
《美国往事》里有句著名台词:“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谢越柏很喜欢这句话,于真真对于他来说,就是如此。
仅仅是看见她,就能够让他觉得舒缓。
“如果这种场合,都需要你来委曲求全的话,那我努力有什么意义?我是来让你享受别人羡慕的,不是让你来受累和讨好的。”
前方红灯闪烁,夜晚的道路上仍旧车水马龙,行人众多,隐藏在绰约的路灯和树影之间。
谢越柏解开安全带,侧头吻了于真真一下。
欣赏完她怔楞的表情后,他重新坐直身体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次总不会说怕弄花妆吧?”
她很性感。
今天,他甚至都不想把她这模样分享出去。
很快回到家,谢越柏开门。
于真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棉鞋,把换下来的凉高跟和谢越柏的皮鞋放进鞋柜。
“你还要工作吗?”她转头问。
“嗯。时间还早,你不舒服,就早点睡。”
“我洗完澡就睡了。”
谢越柏进书房,于真真回卧室拿了睡衣。
关上了门后,开动阀门,等热水浸满浴缸。
实际上来了月经,是不太适合坐浴的。
不过她想在水里面泡一会儿。
水过了浴缸四分之三,她伸腿跨入,慢慢地坐下来,让自己的整个肩膀都埋在水里,只剩下一颗脑袋。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林宗宗跟她说,涂白是她男朋友时,她就一直很难受,难受到跟被挖心了一样,呼吸都不顺畅。
这么多年,她一直清楚自己爱的是涂白。
如果曾经有个人跟你一起度过所有漫长的黑夜,所有痛苦焦躁孤独的日子,你很难不把他当做自己的一部分。
她和涂白就是这样。
整个青春年华里,他们就像两棵从小长在一起的树,树根融为一体,互相遮风避雨,是超越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存在。
所以于真真从来没有想过,涂白有一天会爱上别人,涂白会放弃她。
但……如果……如果真的涂白要和别人在一起……她该怎么办?
她继续跟谢越柏在一起?
不,不行的。
虽然现在她对谢越柏的观感并不坏,甚至有一些心软,可她还是无法忘记。
于真真闭了闭眼睛,低头盯着水面。
那个记忆中炎热得蝉鸣聒噪的夏天,她站在一颗大榕树下,谢越柏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问,“你想救涂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