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蓉蓉正色道,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斌孙震两人。
这话让孙斌孙震两人都愣住了。明天就出发?老实说,他们很怀疑,孙蓉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跟他们去哪里,干什么。
“妹妹,我们两是要去河道,开凿水渠,到时候河道两边都是民夫,道路潮湿泥泞,妹妹也去,恐怕不太方便。”
孙斌揣摩着孙蓉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孙蓉蓉却只是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仿佛孙斌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用不着这么麻烦,据我所知,京城的地面并不是没有水源。”
水源?
孙斌和孙震都看着孙蓉蓉,犯起了迷糊。
是,京城的地面是不至于完全没有水源,可孙蓉蓉毕竟养在深闺,什么都不懂。
京城里面是有好几处湖泊小溪,可里面的水太过浑浊,根本不能饮用。
随便拿一样器具下去舀一碗水上来,里面都是黑黄的泥沙,就是牲畜饮用了那里面的水,过不了几个月也会暴毙。
再说了,最近又在闹干旱,水质恐怕更加泥泞污浊了,那些顶多算是沼泽泥地,压根不能算是水源。
“妹妹,那些水不能喝的,妹妹只要去看看就知道了,妹妹还是听哥哥们的,在京城呆着,这些杂事,交给哥哥们处理就是。”
孙斌孙震还想劝说孙蓉蓉,不料孙蓉蓉突然变了脸色,严肃认真了起来。
“不,听我的,明天我们就一起去那几处水源地!”
孙蓉蓉虽然名义上是孙斌孙震的妹妹,可毕竟是孙斌孙震二人顶头上司的唯一女儿。
她认真,严肃了起来,孙斌孙震二人谁也不敢逆了她的意。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心想,也罢,反正去那里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孙蓉蓉实在想去,就先带她过去看看好了。
反正,只要孙蓉蓉见到了那里的真实状况,马上就会明白,那些所谓的水源地根本不能为京城的百姓提供洁净的饮用水。
另一边,打从孙蓉蓉再一次住进了孙斌府里,秦莲就一直在后殿隔着帘子冷眼看着她。
秦莲很是不忿,胸口好像堵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自己的丈夫在孙蓉蓉面前表现的就像一个忙前忙后的下人。
凭什么?
若不是孙蓉蓉在那里犟着别扭着非不嫁给司马睿,现在秦柔早就已经是司马睿的二夫人了,而她的丈夫孙斌,说不定也早就成为司马睿手下的第一干将了。
都怪这该死的孙蓉蓉,毁了她的将来,毁了她的一切!
因此,对孙蓉蓉饱含着恨意的秦莲,等孙斌孙震刚一退下,就带着下人阴阳怪气的出现在了孙蓉蓉的面前。
“小姐,奴家的丈夫吩咐奴家,为小姐准备盥洗的用物和衣裳。”
孙蓉蓉一看见秦莲那张眼睛直往天上看,用鼻孔对着她的脸,就知道秦莲对她的到来十二万分的不欢迎。
她再往秦莲端来的东西上看了看,之前同样的东西孙斌明明已经派人给她送了一份,不知这秦莲是不是没注意到,又特意跑来送了第二次。
“放下吧。”孙蓉蓉轻描淡写的道,也没有吩咐下人去接秦莲送来的东西,反而转过身,对着铜镜,就着之前孙斌派人送来的热水,擦起脸来。
门口的秦莲气的胸口都快爆炸了。
这孙蓉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看见她给她端来了盥洗的热水,偏偏只当没看见,非要用孙斌先前给她送的那一份,是瞧不起她,特意把她当成空气?
秦莲本想转身就走,不料身后的孙蓉蓉幽幽传来了一句:“站着。你,把热水给我端过来,伺候我洗脚吧。”
什么!!??
她给她送来的明明是北境的贡品,一整块雪玉雕刻成的面盆,孙蓉蓉却张口就要用来当脚盆。
连秦莲自己都舍不得用这么珍贵的东西!
秦莲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憋着声音,闷闷的道:“这是用雪玉做的盆,拿来洗脚,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孙蓉蓉依旧没有回头,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从镜子里面兴趣缺缺的看了一眼后面的玉盆。
“雪玉?应该不是吧。我记得,这京城里雪玉做的盆统共只有三个,一个在司马睿那儿,一个在我爹爹那儿,剩下的一个,应该现在就摆在了我的闺房里。”
“若这儿还有一个,那是哪里来的?我倒要去问问爹爹,顺便再去问问司马睿。”
孙蓉蓉这番话,让秦莲心里一惊,后悔的差点把自己舌头吃下去。
她干嘛那么多嘴,去提醒孙蓉蓉她面前的脸盆是雪玉做的?
整个京城就三个雪玉做的脸盆,据说有养颜,让肌肤变得白皙水嫩的特殊功效。
因为司马睿不太在意宫里的这些器具,她千求万求,才托得秦柔从宫里帮她把这个玉盆拿了出来。
说是拿,其实这件事情司马睿压根就不知道。
秦柔以前也经常这么干,司马睿的东西经常被她赏给下人,通常司马睿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怕就怕司马睿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若司马睿不知道,孙蓉蓉又派人去问,追究起来,岂不落实了她和秦柔偷盗宫中财物的事!?
秦莲原本俏丽多情的小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秦莲脸上一切的变化都被孙蓉蓉从镜子里看在眼里。
她冷笑了一下,突然声音挑高,充满了轻蔑和不屑的道:“你这个盆,怕是假的,你一定是上当受骗了!”
孙蓉蓉说着,已经用眼神指使下人把盆端了过来,她舒舒服服的伸脚泡进了盆里的热水中。
秦莲的心都疼的快碎了。
她拿出这个盆,本来是为了显摆,却不料被孙蓉蓉反摆了一道,现在还用她悉心珍藏,日日用来洗脸的玉盆来洗脚,偏偏她还不能说些什么。
她既不能说这个盆是真的,又不能说孙蓉蓉是在胡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孙蓉蓉面带冷笑,眼神轻蔑的将脚伸进了盆中。
“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站在这里,怕是会着凉!”
孙蓉蓉冷笑着看着秦莲,秦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再也顾不得说什么客套话。
她瞪了孙蓉蓉一眼,跺了跺脚气得转身跑了。
“哼。”
孙蓉蓉看着秦莲消失的方向,站起来湿着脚走到门边,“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好狗不挡道!
偏偏东宫,秦家的狗堵的满京城都是,躲都躲不掉!
“你说她去了你家,一大清早就和你夫婿一同外出了?”
秦莲受了委屈,第二天当然早早入宫找秦柔诉苦了。
本来,她之所以会嫁给秦斌,为的也就是时常能往宫中带些关于孙恒和孙蓉蓉的消息。
“是!我那个死鬼,不知道着了她什么道,鞍前马后伺候着,我这一辈子都没看见他对人那么殷勤过!”
秦莲忿忿不平的喊着,全然不顾这里已经不是她家,而是东宫,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别人听见。
“嘘,你小点儿声!”
秦柔提醒秦莲,她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都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秦莲。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这次的事儿,他们有把握吗?”
朝中的事,秦柔有专门的渠道可以探听到,一切都逃不过她遍布京城的耳目。
秦柔有些好奇,孙蓉蓉居然会主动站出来要求和孙斌孙震一起去治理旱灾。
她一个连书都没有读过几本的女子,哪里会治理什么旱灾?听说孙蓉蓉还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的发下了誓言,如果不能成功,她宁愿让司马睿砍下她的脑袋。
孙蓉蓉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一早就想好了对策,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秦柔觉得,孙蓉蓉疯了,这可能性应该不大,可就算她早有对策,谁给她出的主意?孙恒?
孙恒犯不着让自己女儿冒这么大的险。
所以,孙蓉蓉这是在和司马睿怄气?
她果然还没有完全对司马睿忘情!
秦柔一时心里面又酸又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若司马睿真的下定了决心,愿意通过这次的机会除掉孙蓉蓉,自然是好的。
怕就怕……
依她对司马睿的了解,司马睿这些天仿佛有些太过关注孙蓉蓉了。就好像现在,从前秦莲来找她说话,无论传递的消息要不要紧,司马睿都是没兴趣在旁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