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沈彧低头喃喃,顷刻之后突然道:“糟了。”
撇下一句话,沈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悝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着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第43章
武陵山顶,一人悠哉侧卧。
见沈晋熙踏入大殿,那人啼笑道:“好本事啊,耗去大半神力再度封印栖凰。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神力就敢出现,沈熙,你可知你此行与送死无异!”
“那又如何,反正自始至终你都不会知道凰灵的去向。”
那人神色一横:“即便你今日真的死在这也不足为惜吗?”
沈晋熙笑道:“没了我,栖凰也会有下一任主人。只要栖凰在一世,你便永无兴风作浪之时。”
沈晋熙仿佛是做了赴死的准备一般,毫无慌恐之意。
将身体内仅存的一点妖神之力化作短刃,沈晋熙俯冲上前,直直的刺向邪祟。
邪祟轻轻挥手,沈晋熙就被弹出十丈开外。“以你如今这模样,又如何能伤我分毫?既然如此,我们便来玩些有趣的东西如何?”
此话一出,沈晋熙感受到自己心底隐隐有暴戾之意,心神不宁,难以控制。
一个不留神手腕被击中,短刃脱手飞出,自己也被眼前这邪祟控制住。
沈晋熙在碎石砖瓦中动弹不得,无法抵抗,只能看着邪祟手持一剑向自己缓缓走来。
“封印栖凰便耗去了大半妖神之力,你如今的实力还真是远远不及当年啊。”
邪祟嗤笑,手中长剑刺穿沈晋熙的心口。又握着剑柄缓缓旋转,搅得沈晋熙心口处血肉模糊。
“如今栖凰剑灵尚未出现,我不杀你。可若你将凰灵的下落告知于我,待我主宰这九重天地之时,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仍尊你为九重云霄的神明,如何?”
沈晋熙忍着剧痛,任由额角冷汗滑落,重啐一口,不屑道:“休想。我妖族有你这叛徒,才是……耻辱!”
此一番声音虽颤抖,话语却有力。
见沈晋熙矢志不渝,咬死不松口,那邪祟抽出长剑,冷冷地举剑端详片刻。
而后却将剑鞘随意一扔,道:“剑都染上了血,还要这剑鞘何用?人间的兵器,倒也不过如此。”
冷哼一声,邪祟伸出利爪,猛然贯穿沈晋熙的胸腹。
“待你持栖凰欲灭我之时,就是你最绝望孤独之际。即便你手握栖凰身着鳞甲又如何,沈熙,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沈晋熙华服破烂不堪,周身已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邪祟这才满意的收手。
看着沈晋熙胸腹间的血洞,邪祟面露欣赏之意。
邪祟再冉冉道:“我以人心底的戾气为食,能控制你们心底最阴暗情绪。沈熙,纵然你是神明,你也永远不可能赢了我。只有乖乖交出凰灵,你才可活。”
沈晋熙双目失焦,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飘渺虚幻。艰难吐出一句:“休……想。”
眼中光芒褪去,再无意识。
待再次醒来之时,自己身在沐从言府中。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伤来,却仍是剧痛。
想来没有神力,自己这伤也无法彻底愈合吧。
沈晋熙坐起身来,却对上沈彧复杂的目光,不免得有些紧张起来。
“你可有什么瞒着我?”沈彧显得异常平静与沉默。
沈晋熙察觉到沈彧话语中的小心翼翼,心里总有些愧疚之意。
忍着体内剧痛,沈晋熙强撑起一丝微笑道:“怎么这样说,我哪里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你在渊海论起那二人的失踪之时,我便已经有些怀疑。你那时不过刚到渊海,我由未曾告知与你,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事的?”
沈晋熙一滞,又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自如些,才道:“就是偶然间听季予安提起罢了,别多想了,我又怎会有事情瞒着你。”
“从前,只要你说没有便是没有,我绝不怀疑你。可如今邪祟现身,我怕你……”
沈晋熙转过身去,干笑两声:“怎么可能呢?”
沈彧摇头,缓缓道:“各妖族修炼皆有不同。鲛人族修丹,凭妖丹论高低;狐族修尾,以尾看阶品。一尾兽狐,三尾妖狐,六尾灵狐,九尾天狐。我自问修炼千年,却始终只得一尾。”
沈彧顿顿,眉头蹙起,接着道:“九尾天狐尚没有不死之身,而我却活过千年,与天同寿,这不禁让我起疑,我并不是狐狸。”
沈晋熙不忍回头看沈彧的眼睛,华服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千年前我救你时,持栖凰斩结界。那时我触及栖凰是如鲜血一般的赤红色。原因无他,只因我就是剑灵而已,对吗?”
“你今日一身伤痕归来之时,我心底的猜测便已全部得以印证。都已事到如今了,你为何还要瞒我!”
沈晋熙心中的防线被彻底击溃,嘶哑道:“我一直都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第44章
此时云顶之上,那邪祟的眼睛骤然瞪大:“凰灵!没曾想到你居然就是凰灵!沈彧,我寻了你千年之久,都不曾怀疑到你的身上,今日终于寻到你啦!”
闻此,那邪祟激动不已,竟笑的发抖。
“二灵已重现于世,待我杀了你,毁了栖凰,这世间就再无人能够阻拦我。沈熙,等着!待我先解决了这个难缠的家伙,再来寻你。”
沈彧的指尖渐渐生出银丝,银丝缠上泪眼婆娑的沈晋熙。
“不,不要。彧儿不要。”
沈晋熙刚与邪祟一战,受了重伤。无法驱使神力,眼下只能任由沈彧对自己施展傀儡之术,无法挣脱。
泪水夺眶而出,沈晋熙哭喊着道:“总有办法的,彧儿我们总有办法的。不要,你不要这样!”
沈彧面上仍是温柔的笑,看着沈晋熙的眼神里满是柔情缱绻,却毫不犹豫的抬起沈晋熙的手,挥起栖凰刺向自己。
栖凰穿心,剑灵归位。沈彧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渐渐无力,只得往沈晋熙身上一倒。
“不,不要!”沈彧一倒,傀儡之术消失,银丝也渐消散,沈晋熙摇头,痛心疾首。
“他们不值得让你这般!”
沈彧轻笑,道:“我只是怕你做傻事。熙儿听话,这是我的灾,我不要他们伤你分毫。”
语毕,沈彧的身影由下向上慢慢化作虚无。
直至沈彧消失,沈晋熙这才知道曾经蚀入骨髓的痛是什么。
可这时候又哪里说得上话来,脑中只剩了个不字。嘴中呢喃:“不……”
在此同时,远处天边又亮起一道红光。那红光煞气逼人,将天际染的如鲜血般妖冶。
不过弹指瞬间,那红光与沈彧一并消失了。终是化作两道光影,钻入栖凰剑中。
霎时,栖凰大放光芒,剑身变得赤红。剑锋凌厉,似能斩断虚空一般,气贯长虹。
沈晋熙眼神黯淡,空洞无光。抱着剑瘫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
旁人见了也愣是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宿命……逃了千年,还是逃不过吗?”
就在方才沈晋熙与沈彧谈话之际,众人便皆已和那邪祟血战一番。
天司監,肃骋,沐从言等人皆是落了下风,败下阵来,讨得满身伤痕。
九重云霄之上,众神明闻之异样,纷纷出现。却都只是冷眼看着,无人敢于邪祟一战。
伏晓山捂着心口,眼前又浮现千年前孤苦无依,无人相助的场景,仿佛再次梦回千年,身临其境。
只是见好友沈晋熙失神落魄,而眼下自己也无法动弹,心中焦急的很。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沈晋熙抱着栖凰飞上云端。
却见天司監浑身血污横在一旁,气若游丝,狼狈不堪,而那邪祟也已现出原身。
“银发青瞳,鱼鳍鳞尾,果然是蛟人。”
邪祟笑道:“是啊,我确是鲛人。只是时间过的太久,世人都叫我邪祟,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晋熙面色冷漠至极,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过也好,邪祟就邪祟罢,反正我以世人的戾气为食,这邪祟之名于我而言,也不过一般。”
沈晋熙冷漠道:“若无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邪祟仍笑着:“可若无我,就不会有剑灵出现镇压,也就没有你的彧儿了。妖神大人啊,你说是不是。”
“你……”
沈晋熙气急,一句话如鲠在喉,便又是腾起而飞,刺去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