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端木绯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横刀夺爱,她又怎么会这么惨!
她这些年等于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楚青语奋力地想要从两个婆子手里挣脱,她的衣衫都因为挣扎歪到了一边,衣衫不整。
“……”端木绯莫名其妙地看着楚青语。楚青语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没变,总是莫名其妙地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把源头归咎到别人身上。
端木绯懒得理楚青语,转头对楚青诗道:“孟少夫人,我们去见令祖父吧。”
一听端木绯提起楚老太爷夫妇,楚青语就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力气忽然大了好几倍,挣扎着朝端木绯扑了过去。
书香见状,急忙快步上前,挡在了端木绯的身前,两个钳制着楚青语的婆子连忙把人给拖开了。
这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楚老太爷和楚太夫人也闻声而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楚青语的骂骂咧咧。
楚老太爷看了看书香身后的端木绯,又看了看楚青语,皱了皱眉,声音更冷了:“把她的嗓子烫哑了再卖。”
楚青语闻言身子瞬间像是被冻结似的僵住了,慢慢地转过头去。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神色微妙。
自打今上登基后,这十几年来,楚老太爷的性格越发平和,在场的人都是国公府里的老人了,他们几乎都快忘了,曾经的宣国公是如何的杀伐果断。
紧跟在楚老太爷夫妇身后从屋子里出来的楚二老爷和楚二夫人也听到了楚老太爷方才的那句话,神情黯然。
饶是楚二夫人之前已经在劝自己别再理会这个不孝女,这一刻,心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一下。
楚青语彷如看到了救星般,再次呼喊起来:“父亲,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娘,您帮我求求祖父吧……”
楚二夫人艰难地转过了身,再也不看楚青语,也不想楚青语。
楚青语的心更凉了,连母亲都不帮她,谁还会帮她?!
两行晶莹的泪水汹涌地自她的眼眶落了下来,与汗水、脂粉混在一起,糊成一团。
楚青语原来心里总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祖父只是吓唬她,祖父怎么可能会把她卖到勾栏之地呢!她怎么说也是楚氏女,楚家丢不起这个人!祖父最多也就是把她除族……
可是,当她亲耳听到楚老太爷说要烫哑她的嗓子时,她才知道怕了。
烫哑嗓子再把人发卖出去,这本就是大户高门常用的手段,她在二皇子府也曾用这种手段发卖过几个不安分的奴婢……祖父要烫哑她的嗓子,也就说,祖父是真的要发卖她!
“祖父,我真的知错了!”
“祖父,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可以帮家里的!”
“祖父,您别忘了,我可是知道那个秘密的……”
“……”
无论楚青语威逼利诱以及哭泣哀求,楚老太爷都毫不动容,只是六个字:“堵了嘴,拖下去。”
楚老太爷眸色幽深如墨,嗓音低哑。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一年前,他就找到了翠生,顺着翠生又找到了王牙婆,要审这两人不难,他很快就知道大孙女是被楚青语害死的,却只能先隐忍下来。
毕竟楚青语是二皇子妃,暂时动不得。
为了封炎,为了大盛朝的未来,他们宣国公府不能出事,也不能让人抓到把柄,他们必须蛰伏,必须静待时机。
直到现在,时机总算是到了,他也不需要再忍耐了。
其中一个婆子立刻就用一团帕子塞住了楚青语的嘴,她就“咿咿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很快就被那两个婆子拖走了。
周围又静了下来,唯有树木在风中摇曳着,沙沙作响,空气中隐约透着一抹萧索与沉凝。
端木绯又挑了挑眉。
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祖父这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她就知道祖父肯定没事了,悬了一路的心放下了。
方才她和楚青诗进府时,看到门房正慌慌张张地张望着大夫来了没,还以为祖父病得重,幸好祖父没事。
端木绯的脸上又有了笑意,转眼就把楚青语抛诸脑后,与楚青诗一起上前,给楚老太爷行了礼。
“楚老太爷。”
“祖父。”
端木绯开开心心地给祖父、祖母以及二叔父夫妇俩都行礼问安。
看到端木绯陪着楚青诗一起来了,楚老太爷和楚太夫人既意外,又很是高兴。
楚老太爷看着端木绯时,眼神中的沉郁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慈爱与温和。
“来,你们两个到里边坐。”
楚老太爷招呼着端木绯和楚青诗进屋坐。
楚二老爷和楚二夫人心事重重,也无心久留,打了招呼后,就托辞还有事,夫妻俩一起告辞了。
楚老太爷也没留他们,看着夫妻俩离去的背影透着萧索和疲惫,心里暗暗叹气。
楚老太爷夫妇俩带着两个丫头进了屋,只不过他们去得不是之前的宴息间,而是另一侧的东次间。
端木绯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在意,只要祖父和祖母都好好的,就行了。
“叨扰了。”端木绯步履轻快地进去了,小脸上笑吟吟的,仿佛她不是来探病的,就是顺道来玩的。
楚青诗心里也是一头雾水,有无数的疑问想问,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微微笑着。
当众人在东次间坐下后,便有两个丫鬟手脚利索地给众人都上了茶和点心,丫鬟们神色平静,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端木绯心知不然。
给他们上茶的两个丫鬟书香和茗荷都是祖父的大丫鬟,平日里上茶这等小事,哪里用得上她们。
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要不得的事,以致祖父在这院子里只留了这些心腹,而把其他人都暂时打发了出去。
端木绯眸光微闪,若无其事地端着茶盅饮茶。
本来被圈禁的楚青语忽然出现在这里,再结合她对祖父的了解,莫非是楚青语要玩什么手段,反而被祖父黄雀在后了?
还是楚青诗第一个出声道:“祖父,您的身子可还好?府里的张嬷嬷去千雅园传话,可把我吓坏了,正好端木四姑娘与我在一起说话,担心祖父您的身子,就与我一起来了。”
楚青诗一方面是问候祖父,另一方面也是解释端木绯为什么会随她出现在这里。
楚老太爷飞快地与楚太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都更柔和了。原来这丫头是以为自己病了才不顾皇后的中秋宴匆匆赶来的。
这小丫头也没白疼。
偏偏是端木家的孙女,这若是别家的孩子,他就是仗一仗楚家的势,也要把这丫头认在膝下。端木宪那老儿精明得很,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压下心头的惋惜,楚太夫人神情柔和地问道:“诗儿,绯儿,你们在千雅园中都玩什么了?”
楚青诗含笑答道:“皇后娘娘让我们赏菊画菊。”
楚老太爷捋着胡须,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夏画荷,秋画菊,绯儿,你可画了什么?”
端木绯看着祖父眉心之间隐约的郁结,知道家里出了不孝儿孙,祖父想来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她想哄他开心,便笑道:“楚老太爷,我在千雅园还没来得及动笔,不如我现在画给您看可好?”
楚老太爷扬了扬眉,眉心舒展了不少,笑着应了。
端木绯笑眯眯地对着其中一个大丫鬟道:“茗荷姑娘,我打算画一幅墨菊图。”
“是,端木四姑娘。”茗荷屈膝领命,就没备颜料,只简单地准备了笔墨纸砚,仔细地给端木绯铺好了纸。
茗荷给她伺候笔墨,墨香袅袅。
端木绯只是略一沉吟,就执起羊毫笔画了起来,尽情挥毫洒墨……
作画时,她的小脸是那么专注,眼眸明亮,窗外的阳光自窗口洒进来,柔柔地裹在她身上,让她浑身笼罩在一层箔金般的光晕中,肌肤细腻如美玉,清丽不似凡人。
楚老太爷看得一时晃了神,总觉得眼前隐约划过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心神有些恍惚。
屋子里,静谧祥和,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空气中却隐约透着一股子温馨的感觉。
端木绯胸有成竹,所以画得极快,楚青诗还没喝完一盅茶,就见端木绯收了笔。
“我画好了!”
她自信满满地转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