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他又救了她,刚好出现了那里,她没问,他也没说,但却让她的心又一次动了,让她又燃起了一些期盼。
可期盼,又是她不应该有的。
从前不该有,现在更不该有。
她打定了主意,明早就离开,她要离他远远的,离得远了,心自然平静了。
芥菜粥,墨言霆给她熬得竟然是芥菜粥。
小时候,妈妈有时候不在家,爸爸就给她熬芥菜粥,跟她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最营养的食物了。
但那时候,她不喜欢吃,总说吃在嘴里有一丝丝苦味。
爸爸跟她说,他的妈妈就经常给他熬这个粥,他还站起来,摆了个健美的姿势:“你看,爸爸因为经常喝这个粥,长得多么强壮,我们乔乔乖,以后也长又漂亮,又强壮。”
她的小脑袋里很单纯,她相信爸爸说的都是对的,她要多喝芥菜粥,以后要又漂亮又强壮。
后来,她竟真的慢慢爱上了这个清淡的粥。
再后来,她到了墨家,再也没有吃过,妈妈不喜欢喝粥,要喝也是放了好多她不认识的东西,那些她无法辨认的味道。
蓝乔,看着眼前这碗青青白白的粥,想到了那个此时在另一个世界的爸爸,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经常喝这个粥。
她其实知道爸爸是骗她的,可她好想再被骗一次。
“怎么哭了,不合口味吗?蓝辰说你喜欢这个粥。”墨言霆将纸巾递过来,语气有几分急切。
他没有告诉她,那时候的她小小个,总想缠着张妈做芥菜粥,但那时候他们均已不营养为由拒绝了。
他想起那时候,她胖嘟嘟的脸,鼓鼓,气呼呼地对蓝辰说:“哥哥,你长大后给我熬芥菜粥好吗?一定要用最香最贵的美熬。”
“没有,我没事,没有不合口味。”蓝乔笑了,原来是哥哥告诉他的。
“那就好。”
“我小时候很喜欢喝芥菜粥。”蓝乔喝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又喝了一口,又一口……
“慢点,锅里还有。”
蓝乔喝了两碗,有点撑了。
墨言霆在洗碗,他以她腿伤为由拒绝了帮忙。
她只得默默坐着,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调着台。
她害怕自己动摇,害怕自己贪恋这一刻的温暖,而不想离开,她惶惶不安。
墨言霆收拾好,看见客厅里,她不安的样子,心瞬间揪成一团,他知道是他让她难过了。
他转身离开,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了梁安妮的电话。
故人
江市的天气已惭惭有了凉意,没有盛夏的闷热,让人感觉舒服了许多。
蓝乔一连休息了好几天,最后一天,实在百无聊赖,想提前去公司报道时,收到顾以深的电话,他查到了他曾经住的地方。
那是位于南方的一座沿海小城,常年雨水多,整个城市显得湿漉漉的。
顾以深在巷子深处的一间小房子门前停住了,这间房子很破旧,门锁着,锁上锈迹斑斑,昭示着这间屋子已好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墙上由于常年的雨水,长满了青苔,没有人修葺,墙边还掉了些破瓦片。
“你有钥匙吗?”蓝乔拨了拨这把古老的锁,锁孔也锈得快要看不见了,“不过恐怕有钥匙也没法开了,这锁怕是坏了。”
顾以深在墙角找了个破石头,打算将门砸开。
“以深,你对这里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这万一砸错了。”蓝乔话还没说完,顾以深已三两下,将门砸开了。
“我没有印象,但是隐约觉得就是这里,应该没错。”
将门推开,有一边木门直接掉下来了半边,顾以深连忙扶住,等蓝乔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将两扇门合上。
拿了根木棍顶住了那扇要掉不掉的门。
进门有间小院子,院子里有个破旧的水缸,石头地板上面长满了青苔,走上去,很滑。
蓝乔没走几步就滑了一跤,以为就要以最为丢脸的姿势仰面倒地时,顾以深顺势一捞,蓝乔跌落在了他的怀里。
虽然蓝乔和年少的顾以深是朋友,但面对眼神这个长大了且没有那段记忆的人,却算得上半个陌生人,此时,还是有些尴尬的。
顾以深体谅得没说什么,扶得她的胳膊,进了屋。
屋子里传来浓浓了股子霉味。
顾以深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屋,打开了窗户,透了透气,霉味淡了些,才让蓝乔进去。
屋里有着简单的一些家具,陈旧却并不凌乱。
客厅的一张小小餐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白瓷花瓶,花瓶上残留着几截细细的枯枝,几张椅子整整齐齐地围着小餐桌摆放着。
房子主人唯一留下的一台电器——电视机也用一块已看不出颜色的布盖着的。
电视柜边上摆着一个垃圾桶,垃圾桶里啥也没有,只余一层厚厚的灰。
蓝乔打开电视柜其中一个抽屉,抽屉里有一叠报纸,叠得很整齐。
这一切,都跟蓝乔预想的一点也不相符,她记得顾以深跟他说过,他的父母经常吵架,她以为进门来会看到一堆凌乱不堪。
蓝乔翻了翻报纸,底下夹着一张画,幼稚的手笔画着一家四口。
这是小顾以深画的,画上爸爸牵着他,他牵着弟弟,弟弟牵着妈妈,其乐融融。
蓝乔想把画拿着顾以深看,看到顾以深站在靠外间的房子里的一间小书桌前。
小书店上压着一块大大的玻璃,上面的灰尘已被顾以深擦掉了一些,可以依稀看到底下有一些泛旧的照片。
“诶?好像没有你弟弟的照片呢。”蓝乔又走近,将灰尘又擦了擦,确实没有。
“大概他们拿走了吧。”顾以深走到书架旁看了看,又进入里间房间。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最里面的房间里一台其他地方一般,收拾得很干净。
“你想起什么了吗?”蓝乔问。
“没有,走吧。”说完,顾以深将门一一关上,出了院子。
“没想起什么吗?不过那个桌上的照片,你跟你爸爸有几分像,这里大概确实是你曾经的家。”
顾以深没有回答,向着巷子外走去。
在巷子转角处,一位大叔慢悠悠在散步,见他们两个,眯着眼瞧了一会儿。
“这位,是小深吧?”这位大叔走近,惊喜地望着顾以深,“一定是小深,没错,长大了,跟老顾很像啊。”
“你认识顾伯伯?”竟然会遇到故人,蓝乔也很惊喜。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们以前经常一起打牌的。”这位大叔很热情,硬是要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
顾以深没什么表情,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表示抗拒,毕竟他忘记了嘛,可以理解。
蓝乔拖着他,来到了大叔的家里。
大叔说着顾伯伯的一些生活琐事,倒也没有在意顾以深的不热情。只是有意无意地说起,小时候的小深很开朗,跟他家的小子玩得有多好。
长大了,竟是稳重了许多。
蓝乔看了看顾以深,扯了扯他,看着热情的大叔笑了笑:“他确实不太爱说话,呵呵。”
“姑娘,你是他女朋友吧?”大叔摇着扇子,一副了然的神情。
“啊,哈哈,不是,我是他朋友,朋友。”
“懂,我懂。,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看着也有些眼熟。”
“啊,是吗?我叫蓝乔,我是江市人。”蓝乔想了想,确定自己小时候并没有到过此地。
“蓝乔?你是蓝溪语的女儿吗?你爸爸是赵棋政,对不对?”
蓝乔愣住了,这位大叔,竟然还真的是认识她?
顿时有种世界真小的感觉,竟能在这个地方也能碰到熟人吗?
“看来是了,我认识你爸爸,他之前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和老顾,还有老赵三个,都是牌友啊,哈哈。”
“大叔,你是说,我爸和顾伯伯竟然也认识吗?”蓝乔记得小时候爸爸确实是离家过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难道就是来了这里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
大叔讲起了当年他们三个的事情,蓝乔的爸爸是个多么讲义气的人,多好的性格,爽朗又绅士。
两人中间,蓝乔爸爸最有文化,牌技也特别好,每次赢得最多,又把赢来的钱请他们吃夜宵喝酒。
大叔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意提得更多的却是蓝乔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