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起的余光看完全程,笨拙的样子让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明明是能在二十秒之内拆掉一支枪再组合回去的人。
林湛察觉她看自己,歪头戳上她目光:“帮个忙?”
碗筷推给她,四分无能为力混合六分悉听尊便,又让冉珥想笑。
于是又换回她拿筷子,捞起面条,送他嘴边。
林湛犯难的看长面条,手抬上来又用不了,郁闷的问她:“我从哪儿咬……”还是不习惯,两岁以前被人喂饭的本事早忘一干二净,总觉得从上面吸,面条搭在下巴上,连汤带汁的尴尬,从下面接,他脑袋就得扎进碗里……
结果,某姑娘爆笑。
冉珥服气的看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林湛简直太有意思,她站起来,从抽屉里找只勺,面切断,挑起来放勺子里给他吃。
他一大口一大口,狼吞虎咽。
冉珥又想起刚认识他时,发那条朋友圈,捡到只流浪猫,现在还是觉得像,不由自主笑了。
林湛总能察觉:“你笑什么?”
冉珥摇头:“怕你吃凉了,结果还是有点凉。”
他没当回事,吃完最后一口,手掌捧着碗,连汤都喝一干二净,喝完说:“好吃。”
半年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这半年活在刀刃上,只顾填饱肚子,哪管什么味道。
“你是不是没吃饱?”
林湛思绪被打断,抬头,发现小姑娘正静静看他,一双眼睛特别纯粹,让他相信,他确实回来了,笑笑:“吃饱了。”
“明天多给你带点。”冉珥自言自语,收拾碗筷,手被他拉住往怀里带,没站稳,一屁股坐床上,差点碰他脚,吓得提口气。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重伤员。
“我去洗碗。”她愤愤,要起身。
“有护工呢,你多陪我会儿。”林湛不让她走,腾出点地方:“上来。”
床窄,挤小床的经历,冉珥和他有过一次,是在驻地的医务室,她垂眸,如果没有之后那半年,和他在西国的回忆还是美好的。
她不再想那些,脱鞋,腿搭上去,人还没坐稳,他要抱她。
“碰着你伤。”她手轻轻抵他胸膛,不敢使劲推他,自然也抵不住,话音落下时,人已经靠进他怀里,头支着,也不敢倚。
“我没那么娇气。”他手罩在她头上,让她贴近,光的手臂紧紧将她缠住:“让我抱你一会儿,想抱着。”
“嗯。”冉珥让他抱,也想抱他啊,可是不知道抱哪,绷带快绕到腰。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冉珥觉得该找点事做,仰头,见他下巴有些青茬,抠着他手指上的纱布说:“我给你刮刮胡子?”
“大中午刮什么胡子。”
“这个分时候?”
林湛蹙下眉毛,莫非他胡子很长?
“不分。”说着,下意识抬手背蹭下巴,稍微有点扎,但是没碰着她啊?
他现在比以往更在乎形象,毕竟弄成这样,不好看,怕她不爱看。
冉珥已经从他怀里钻出来,跃跃欲试:“你刮胡刀呢。”
“在第二个抽屉……”想想不行,林湛拦住已经伸手去拿刮胡刀的冉珥:“我那个是刀片的。”
“啊……”冉珥不解,她就是想帮他刮个胡子,不想了解刮胡刀的种类和性能……
下一秒某人一句:“小朋友不能玩刀。”
说谁是小朋友呢?
说谁呢?
谁给谁喂的饭心里没数?
冉珥脸往下沉,人也往下沉,幽幽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脸颊,抬眸一笑:“有身材这么好的小朋友?”
手从小腿往上带了下,姿势撩人。
对天发誓,她做那个动作,只是想小小牺牲一下个人形象,尽可能的逗他开心。
没想到某人会扑上来。
在病床上,闹出吱扭吱扭的动静。
第95章 095
冉珥此刻心情乱糟糟的,不得不强调再三:“这是病房。”
“那你撩我干什么?”某人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很有看头。
冉珥心虚笑笑:“想逗你开心。”
林湛深切领悟的嗯一声。
嗯什么嗯,冉珥张口结舌,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她的错,她不该误导人,问题是她那个照猫画虎的姿势,一点也不撩人,性感的姿势她通常都模仿得不是很成功。
林湛慢慢躺回去,调整好身体,若有似无说:“你人贴着我躺,即便什么都不做,我也没法像没事人一样。”
冉珥没听出言外之意。
他补上一句:“这里确实不合适,等我出院。”
“啊……”这回冉珥听懂,脸稍稍蹿红,女孩这方面意识得慢,他没提时,她快忘了,他提起来,又心痒痒。
这么久,想念他身体了,冉珥羞涩的抻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手去摸他,其实只是摸到各种绷带固定带,他光着上身,比穿了衣服还严实。
后来她不小心摸到根绳子,顺着捏到头儿,摸到布料。
“你往哪儿摸呢?”
他声音忽然响起,吓她脸红,定睛一看,他笑里玩味,透着点坏。
方才她没意识到是什么,他脸上表情让她顿悟,手伸到他裤腰了。
“你抽绳松了。”冉珥转移话题,确实也是。
“我没系。”他纠正。成功将话题彻底带偏。
冉珥一本正经问:“你怎么不系呢?”
他凑近,贴她耳边,低低的三个字:“系不上。”
冉珥笑出来,手又撑回脸颊:“我爸上午不是在这?他不管你?”
林湛哭笑不得:“上午叔叔扶我去了一趟洗手间,他看着我,我们俩就够尴尬了,我还让他给我系裤绳?”
弄得冉珥既心疼又好笑。
“我都没敢喝水,怕我跟叔叔两个大老爷们儿,重蹈相视无语的尴尬。”他指指杯子,捡些有的没的说,想逗她笑笑。
这半年,这一个礼拜,让她流太多眼泪了。
冉珥快岔气了,认真叮嘱他:“你应该多喝水,不要怕麻烦我,我扶你去洗手间,去完以后,我帮你系好。”
良久,他低声:“你还想帮我干什么。”
冉珥:“……”心道,再正经的男人骨子里都住着一个流氓。
“不说了。”他揉揉她脑袋,伤口疼,气力不足,他手臂拢住她,手钻进她衣服,低头亲,后来,居然就以这样的方式睡着了。
冉珥想把他暖和和的手抽出来,稍微一动,人好像惊觉似的,搂她搂得更紧。
她揉揉他头发,多无赖啊,弄得她想了,结果他睡实了。
接下来二十分钟,冉珥捞起手机玩到困,在他旁边悄悄躺好,握着他手,也睡一觉。
女孩午睡时间短,醒来时看看时间,其实只过去半个多小时,他还没醒,从之前的噩梦中逃出来,睡眠时间一点点变长。
这一觉睡到傍晚,林湛醒后没多久,林柏文和冯以莫来探望。之前来时,他意识都不清,后来林柏文去国外谈生意,这次来,居然是这么久以来,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
林湛生疏,何止半年,他印象里,最起码好几年没跟他爸妈心平气和坐着。
冉珥反倒自在些,找两只杯子,泡些热茶给他们:“外面冷,叔叔阿姨,喝点热茶。”她指杯子:“医院只有纸杯。”
冯以莫摇头:“你不要照顾我们,林湛这边,你已经很辛苦了。”
冉珥笑笑,哪苦啊,他回来,慢慢好起来,她就觉得什么都值。
林湛勾低头听着自家父母的客套,仍是没作声。
林柏文问他:“身体好些了?”
林湛点头:“好多了。抱歉,让你们担心。”话也生分,比他应付领导那套都生。
冉珥直觉气氛不对,屏住呼吸,时不时偷瞄对面夫妻,从他们眼里的沧桑可见,这半年他们同样过得煎熬,不是无动于衷。
她悄悄摸着林湛手,挠挠他手心,偷瞄他,不管如何,不要怄气才好。
林湛好笑。他怄什么气。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很多事是真的看淡。
半晌,林柏文又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指哪方面?”林湛一针见血,意思明了,谈生意,免谈,谈冉珥,可以深入聊一聊。
他一直也想找机会聊一聊和冉珥的事,婚礼他虽然能办得起,人也娶得起。但终究不是死了爹妈的人,不能一声不响的越过他们,那样亏待冉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