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气定神闲地喝茶吃糕点,除了偶尔看看手表似乎在等小伙伴以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宴会在七点正式开始,沈欢看着面前满桌菜肴和大把的香菜忍不住想笑,她夹了一筷子香菜入嘴,果然就看到陆云峰瞥来的眼神。大概是看到沈欢并无异样,陆云峰也察觉了尴尬,抿了一口饮料,将视线移向别处。
晚会按着流程走,先是宣布了陆云峰获得保送资格、马上就要出国留学的消息,然后是父母寄语,再接着是他的朋友之类。
沈欢对热闹不感兴趣,对面前的菜肴也不感兴趣,也许是之前吃多了水果瓜子的缘故,此刻勉强塞了一块西瓜就不想再吃什么了。她身边坐着鲁鑫,作为陆云峰未婚妻的好友兼同学被邀请来的。至于葛青,据说是因为出不起入场费和礼服的钱,所以没来。不知道她没来会让她日后感到遗憾还是幸运。
沈欢又等了片刻,终于等到了重头戏。一个男子出言打断了大家的话头,那个人是李爵伟,站起来之后就直接望向了沈欢所在的地方,陆云峰很适时地让开位置,脸上却带着一副困惑的表情。
李爵伟站到前面,指着沈欢开始道,“那位同学曾经是我班上的学生,以前还算是特别认真努力学习的孩子,可是校庆之后却变得目无法纪,欺凌同学,变成了校园一霸。仔细调查之后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原来的她,而是被另一个人代替了位置!”
大家隐约已经从各大新闻或报纸听说过类似事件,此刻李爵伟旧话重提,纷纷觉得这集仿佛在哪看过,人们对八卦总是津津乐道,只要不扒到自己头上,万事万物皆可吃瓜,因此特别感兴趣,“快接下去说啊!”
李爵伟看向沈欢,大家的视线随着他也转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沈欢脸不红心不跳,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小口,甚至冲他点了点头,似乎在暗示他继续说下去。
沈欢的目光或许是有些扭曲或变态,虽然她自己不觉得,但看在李爵伟眼里,这目光似乎在挑衅,仿佛在说,你有本事就说出来。
显然他从陆家那边得到的信息,并不足以支撑他推理完全,所以只单纯感到了愤怒,因此他毅然说出他以为的真相,慷慨激昂的话刚说到一半,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抓着自己的脖子惊恐地瞪着沈欢,“你”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白色呕吐物喷泄而出的场面倒是吓了沈欢一跳。陆云峰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闻的气味飘到离他最近的几个人,激发了呕吐欲望也随之呕吐,然后宴会厅便回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呕吐声。然后宴会厅的灯全部灭了,黑暗瞬间袭来,像是给人们的恐惧浇上最后一滴油。
事情不太对劲,这些事情可不是沈欢搞出来的,难不成是陆云峰自己弄的?虽然以他难以言明的神仙逻辑是有可能,但没道理啊。
沈欢想不通,直到游轮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宴会厅尖叫之后很快悄无声息,除了吊灯挂坠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竟然再无别的声响。
刚刚那些同学们似乎都禁了声,是无法出声还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沈欢正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游轮传来了第二次撞击,这次她毫无防备被摔在了地上,手机也被摔了出去。
什么人会撞船,游轮已经开至江面中央,目光所及之其他船都在很远的地方,宴会前还没有靠近,现在撞船的又是谁?
出了宴会厅,游轮各处的灯光皆灭,亮起了紧急照明灯。可是总控室里是有灯的,游轮上出了事,不可能没有工作人员出来调度,现在没有,那这就不是意外。
沈欢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所以她立刻就往撞击声传来的地方跑去,那里是船尾。她有一些怒气,因为现在突如其来的事情影响到了她的计划。
夜晚的风不太温柔,吹乱了她的头发。看到谢余年时,本就愤怒的脸色更加愤怒,“你来干什么!”
千辛万苦瞒着他,就是不想让他上船,不想让他一起死,乖乖待着不好吗,非要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谢余年穿了救生衣,腰间缠着一根安全绳,搭了软梯正在试图爬过来,根本没工夫搭理沈欢的话。
软梯在两船之间显得摇摇欲坠,晚上的江风更大,江水不断翻涌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好吗!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我让你回去!”沈欢伸手准备去解软梯,“你再不后退我就撤梯子了!”
“好啊,你撤。”谢余年站直身体,双臂伸展放平,努力维持着平衡,他的声音有些高,分明带着怒意,“反正我要上船,是游过去还是爬过去没什么要紧。”说着撒开了身上的安全绳。
“你!”安全绳都不要了,这人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沈欢嘴上忍不住骂他,手却拉紧了软梯,在他快过来时一把拉住他的手。
谢余年上了船,第一句话劈头就问她,“你把炸|药放哪了?”
☆、破晓
第五十章——破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欢生硬地转过去,“我记得并没有邀请你。”“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谢余年转过去,让她直视自己手里的定位器,“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去老年艺术中心么,还跳了两个小时广场舞?”
“我不喜欢这个,送给周妈了不行吗?”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吧,你不能一个人去见陆云峰,就算要去起码让我知道你在哪。你现在有能耐了,你自己做决定不和任何人商量了,你准备炸|药干什么,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我说了和你无关!你跑来干什么,坏我的事?”
“是你说无论如何要我抓住你的,”谢余年按住她肩膀,“‘沈欢你不能变成这样,那是在犯罪,危害公共安全罪你知道吗?’
沈欢拉下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炸|药你放哪了,放哪了!”
沈欢仿佛没听见似的杵在原地,谢余年几次三番劝说无果,一时找不到什么东西摔,气得脱了救生衣狠狠摔在甲板上,“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想看见我吗,非得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个狗东西的贱命么!”
沈欢叹了口气,擦去他脸上不知何时来的水渍,或许是江水蒸腾,或许是夏日的汗水,“我的病治不好,如果我能保护我的家人,也算死得值得。”
谢余年站着不动,听她的解释,“他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难道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我么,不,他们是想借我毁掉整个沈家。如今他们都在船上,只要爆炸一响就一劳永逸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等爆炸哪里不能等,非要留下来送死吗?”
“我明明上了船却偷偷溜走,船上的人都死了,就我活着,我是生怕警方怀疑不到我头上来吗?”
“不说这些,”谢余年抓着她胳膊,“带我去放炸|药的地方,快点!”说着拉起她胳膊就往宴会厅方向走。
可是沈欢站着不动,谢余年很坚持,她也坚持站着不动。一阵稍稍强烈的风刮过,沈欢不知怎么的就落泪了,“你走吧,还不算迟。”
“沈欢,”谢余年忽然淡然地叫了她一声名字,“从始至终,我都是你的退而求其次。答应过那么多次要好好活着,依然还是说死就要死。你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你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每件事都比我重要,我不怨你。”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你而已,我想你活着。这就是我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什么都能做。你既然不愿意说炸|药在哪,那我就一间间房间去找。”
语毕,他转身就往前面跑去,跑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跟上来啊!就算你不愿意说,陪着我总行吧,你死也得跟我死在一块!”
谢余年嫌她动作磨蹭,干脆上前拉着她跑,他果真不说谎,就从一间间房间里去找,先下船舱,直觉应该这里容易藏东西。他也研究过游轮的设计图纸,在租船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到底沈欢会选择什么地方。
“你别找了。”沈欢看着他孜孜不倦地寻找,按他的找法明天天亮都找不到,更何况,离设定的时间只剩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