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76)

我就那么看着他,我等着他的下一句。

可他不说了,他垂下眼当个真雕塑了,那影子被拉长数倍,五官在背光处成了影的一部分,使得他的肩膀像被人砍掉了一大截,光亮的地方远远少于阴影,就格外突出了他的孤寂与冷清。

仿佛这世间曾有个人,和他一同站在阴影里,如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看得心里一酸。

我是真的想抱抱他。

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把自己的暖分给他一定。

告诉他——我还活着,让他知晓——你该向前看了。

但是不可以,只有七哥时的我能抱他,方即云不可以。

我只能安慰他:“也许你的朋友,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李藏风忽看向我,问了句话。

“那么麻烦你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

话音一落,我全身从头僵到脚。

第67章 你与梁挽的关系

我叫方即云,李藏风这句话几乎要把我吓飞了。

我的苦衷是什么?

我刚说完他的朋友可能有苦衷,他这就莽莽急急地冲我问了这么一句。

他把我当什么人了?真当老七了?

不行,不对。

这是试探,这一定是考验。

我的表现与七哥大相径庭,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七哥留下的疤痕,他要是真确认了什么,才不会用简简单单一句话来吓我。

于是我用呆愣去装点五官,我把迷茫挂在脸上,迷了很久才回过神,像领悟了什么似的,把笑容又黏回嘴角了。

“我的苦衷?”

“李大侠是想问我为何一个人在此间哭泣?”

李藏风目光一闪,正要说点什么,我马上接下去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是因为思念逝去的亲人。”

“我是一个人背井离乡到此,人生地不熟,万事只能仰赖我表哥,他又特别关心我。我若当着他的面去伤心,难免叫他担心。要哭,我也只能一个人悄悄地哭。”

李藏风听完道:“就只是这些?”

我故作疑惑道:“还能有别的?”

他看了我许久,像不死心似的,我却一如既往地迷惑与呆愣,呆到最后连他也看不下去,终究还是把那目光别过去了。

“你与那林老板,是很亲的表兄弟?”

“非常亲。”

“他很照顾你?”

我这次倒是笑得真心:“除父母外,再没人比他更会照顾我了。”

除了老八和小苏以外,很少有人在生活上这么照顾我了。

这话里的真心似感染到了李藏风,他沉默片刻,也只挤出了一个问题。

“你对你的好表哥,到底了解多少?”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这是开始怀疑梁挽了?

他要是把我马甲掀了那就算了,他要是把梁挽马甲掀了那就不得了了。

梁挽在外可是赏金十万两的通缉犯。李藏风不缺钱,但他若是遇见一个“杀”了朋友一家满门的畜生人物,那是绝不会放过的。

到时候他俩打起来,那我帮谁?

我是先把自己打一顿还是先他俩打一顿?

可我寻思着梁挽刚刚的动作也没漏出什么破绽啊,他演的林老板,态度不卑不亢,语气有模有样,也没动起手来。

等等,莫非是他的不卑不亢惹了注意?

又莫非是他的脚步声被李藏风听出了异常?

习武之人不仅呼吸吐纳与常人不同,脚步声也更稳些。像梁挽这样轻功极高的人,想要掩饰脚步声的不同,怕也得费一番功夫。

想到此处,我便天真地笑了笑:“我小时候见过他几次,之后就是从乡下来投奔他。这几天与他相处,表哥看着是极好的人。”

李藏风道:“你说你是乡下来的?”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顶着这么一身白白嫩嫩,说是农民家庭出身的,那也的确不可信。

于是我就干脆开始胡扯了。

“我家以前也不算穷困,是后来家道中落,才搬去乡下。本有几亩闲田,再加上一些家仆经营,日子也不算苦。但父母不幸辞世,我也病了一场,为了治这病倾尽家产,典当了田地。我便也无处可去了。”

我紧张之下信口胡说,结果李藏风听得认真,似乎字字都当成了正经的设定,并且开始随着这设定展开了无边无际的联想,一边盯凝我一边心里酝酿着什么。

那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妙。

我这个背景设定细究起来是补不上的,要做一个好人设得花些功夫,不能随随便便贴几个标签,人物塑造一定要丰满。

我在胡思乱想,结果李藏风正经问了:“你在乡下可有习武?”

我要是说完全不会的话,以后露馅了不好交代。

于是我说:“习武是习了一点,不算很好,也就是强身健体用的。”

李藏风眉头一皱:“既有习武,还打算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面铺?”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挖梁挽墙角?

我说:“面铺是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以后我自然得寻别的差事儿去。”

李藏风道:“你所做的差事,怕是得用上武力。”

我点点头。

“既要用上武力,就得加强功夫,不能随便练练。”

我点点头。

“既然不能随便练练,你就得找个好老师。”

我点点头。

“我可以做你的老师。”

我点点……我点个啥!?

李藏风说他想做我老师!?

我是真呆了。

我被他这一招打得到处踢头了。

挖墙角还能这么挖的吗?你试探都不讲个基本法吗?

我只能冷静下来,正经重复道:“李大侠刚刚说什么?”

李藏风云淡风轻:“你年纪轻轻、骨骼清奇,是块儿练武的好材料,在面铺做小二是种浪费。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说树上掉了一片叶子,或是说邻居家的猫儿跑出来揍狗子了,那口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稀松平常得很。

见我还是没有反应,他只把那地上的刀拔起,缓慢地插入刀鞘,插完以后向前一步,瞅了瞅呆愣的我,用那刀鞘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脚趾。

这动作又轻又温柔,简直一点儿都不像他,我就盯着那刀鞘有点出神了。

是七哥被魂穿了还是李藏风被魂穿了?

他等了会儿没等出个反应,于是就一个抬头,终于给了我一个寒厉的眼神。

“我说完了,你现在就可以拜师了。”

……!?

当场拜师,原地为徒!?

我总算有反应了。

我再没反应,他怕要口头收徒、口头传功,口头建派立宗了。

我收束了表情,故作羞涩道:“这事太大了,我得想想。”

李藏风淡淡道:“你还需要想什么?”

“想想要不要……拜师。”

“你是仰慕我的,如今我给了你这拜师的机会,你反而不乐意?”

……被反将一军了。

方即云你扮什么不好扮什么傻白甜,你傻和白超标了你还需要甜吗?你需要的是盐分!

我深吸一口气,我在脸上洒上一种生人勿扰的冷淡,你可以想象一下那种盐系帅男子,他们大概就只有我十分之一帅。

“李大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觉得说拜师太快了吗?”

李藏风淡淡道:“我经常第一次见到某人就杀了他。所以我认为不快。人生苦短,该做的事就得尽快做。”

你这个例子举的……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当场打死我呢?

我道:“这话虽有道理,但父母亡故,长兄为父,表哥虽是我的表亲,但也与我的亲哥哥没什么区别了。拜师这样的大事,我是一定得问过他的。”

李藏风:“那若是他不同意呢?若他想要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呢?”

我这下有点疑惑了。

他突然就提出这个拜师大礼包,是怀疑上了梁挽,想进一步试探我和梁挽的关系?还是想把我留在他身边,进一步试探我到底是谁?

我直接问他了:“李大侠究竟想说什么?”

李藏风道:“你那表哥可是个习武之人?”

“不是。”

“那是他没和你说过实话。”

我目光一厉:“李大侠是什么意思?”

李藏风道:“我方才对你出手时也有在看他。他持帚那一下动作相当利落,把我撵开那一招暗含力道。他同你一样是个习武之人,而且武功还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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