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05)

“为什么不好?”祁炀看着他,冷风灌了上来,他道:“有时候我们挣扎着做不出决定,走上这里,拴上红丝带还是扣一把锁,心里就会有答案了。”

慕迟不信:“你怎么知道?”

自己不能做的决定,这个楼阁就可以了么?

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完全清楚的吧。

祁炀答非所问,“你要写什么吗?”

慕迟抱着手,看飘扬的红丝带,被问及,他道:“写什么?”

祁炀说:“随你。”

可是他不知道写什么。

“写你想说的话,写你想做的事,写一切一切你不想跟我说的事。”

慕迟看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伸手:“有笔吗?”

对,他有话,他想写,他想……寄给风。

他想如愿。

即使知道不可能。

祁炀大概早知道这个地方,他连笔都准备好了,还有一条红丝带,一路上他没有看到有卖这个的东西,而且庙里和楼阁之中都没有摆放,大概都是自备的,所以他更肯定,祁炀上来过,在此之前。

“你东西还挺齐全,”慕迟接过来,“上一边,不想给看。”

祁炀默默站在他身后。

可能是大自然的影响,慕迟在这样的风景里,并不想做任何败坏道德的事,尽管他厌恶了现在的一切,但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人暂时净化心灵,找到了最纯的自己。

他提笔在一边轻轻写下心中所念。

祁炀站在身后看,紧握成拳。

这个人……再也,不是他的了。

刚写完还没有挂,慕迟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了一下,祁炀抱住他,从身后把他扣进怀里,低头埋进他的发丝,慕迟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栗。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低语。

“什么?”慕迟没听清。

祁炀不再开口说话,就这么抱着他,紧紧的。

“你刚说了什么吗?”慕迟又问了一遍,并对他突然的拥抱觉得怪异。

“没有。”

“别抱我啊,这么多人。”慕迟去掰他的手。

祁炀不管不顾,只丢下一句:“最后一次了。”

慕迟转头:“啊?”

“最后一次了,”他说:“慕迟,我们结束了。”

留在亭台楼阁里的红丝带飞扬,上面是一句:我想回到十七岁。

留在慕迟头顶上方的一声低语,是祁炀颤栗之中的:我爱你。

留在众多红丝带之中不会再有人察觉发现的诸多思念,是祁炀五年来写给慕迟,由风寄送的话。

可到底一句结束了……

为这些画上句号。

结束了。

他和他。

☆、再见

下雨了。

干旱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雨丝,虽不大,但还是下了。

临别的时候,这样的雨就来的很妙,有些不敢说的话,还可以补救。

祁炀撑着伞,跟在慕迟身后,他什么也没有拿,柯文在不远处等他,从别墅到马路的这条道上,祁炀紧紧跟着,插着口袋,视线不移。

慕迟回头道:“别送了。”

昨天,他突然说要放他离开。

他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今天证实,他真的放手了。

不是在算计,不是在威逼,就是结束。

光明正大的,结束。

“你们回去就结婚了吗?”祁炀问他。

慕迟摇摇头:“不知道。”

他突然迷茫了,很奇怪。

“那……我还是你哥吧?”祁炀试探性的开口。

慕迟没有给答案。

“如果是的话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祁炀轻笑:“可以随份子钱的。”

慕迟看他笑,心里很复杂,“别问我,这个我不做主。”

他们……不应该再见面了吧。

他迷茫,是因为从相思楼开始,他有点儿明白了什么。

他不爱柯文。

他不爱他,真的要……去结婚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迷茫了,他之前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吗?可是他为什么……犹豫了。

不是因为祁炀,也不是因为周遭的任何,而是在大自然之中,高山之上,看到那么多的红丝带和小金锁,他明白了有那么多人爱而不得,不是他自己,不是他自己啊。

“慕迟,”祁炀叫了他一声:“对不起。”

慕迟抬起了头。

伞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我们本来就不该是一对,一开始就错了,一直是我用卑劣的手段绑着你,其实适合你的,大有人在,你配得上任何优秀的人,因为你,已经是最优秀的了,”祁炀看着他说:“真的,不是讨好你,我觉得你,是所有我认识的人里,最棒的一个。”

他的圈子,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他。

慕迟不该属于他的圈子,因为他们是那么肮脏。

“跟你摊牌那天说的话,没一句真心的,让你痛苦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我从小就这样,得罪我的,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伤人的话,伤人的事,我做的多了。”做的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这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但就那一次,是我唯一后悔过的,唯一说完了不觉得解气,反而痛的要死的一次,”小雨滴落在伞上,滑下地面,祁炀攥紧了伞把,“原来伤害你,就是在折磨自己。”

逼到你发疯,失控。

慕迟静听,不做反应,但握住伞的手,紧了又紧。

“我没有打算丢掉你,我还要捡回来的,就是没想到,捡回来之前,出了意外了。”谁会想到?

他没有送他入狱,意外却是他间接造成的,是上天作弄,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和他……拉开了追逐不了的距离。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懂爱,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慕迟要做什么,他也不会放手。

他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喜欢他,就是想要他。

可是这一次,危害到他的生命了……实在,玩不起。

“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慕迟轻轻出声:“我们俩,都选错了。”

这场祸,不是一个人造成的,更不只是祁炀的问题,而是他们俩,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同样强势的性子,同样不服输的态度,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

而且他们都那么敏感。

一个没安全感,一个占有欲爆棚,一个洁身自好,一个流连花丛,换是谁把这样两个人放在一起,都不适合长久。

迟早有一天会破灭,这是注定的。

天差地别的人在一起不是只有互补,还有可能互相伤害。

爱情里总有一方要妥协。

可以做到,但谁能保证长久的维系下去?都有厌烦的一天。

他喜欢慕迟的骄傲,可是骄傲久了,会变得刺眼,会厌倦。

慕迟喜欢他的不讲道理,喜欢他的双标,他的我行我素,他的强硬,他身上一切的潇洒,可时间久了,会劳累。

骄傲会带来碰撞,矛盾,强硬会带来反感,逼迫,这些特质不适合长久的相处,简单来说,只适合短时内的调情罢了。

只可存在于热恋。

真正适合,是两个人都在懂事的年纪,静下心,相处的时候那份舒适,安心。

不需要轰轰烈烈,简简单单,平凡的步调,和大家一样,就可以共同生活。

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区别,是一个渴求热烈的爱恋,是一个向往平静的生活。

选错了,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爱错了,还有重新心动的理由吗?

怎么再去拥抱彼此?

做不到的。

“祁炀,我不是恨你,是不想原谅,就像你没办法原谅我刺你那一刀,你说你喜欢我,还是玩了我,就像我不恨你,就是没办法原谅你。”慕迟说:“恨是希望对方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可我不想,我只是要你别再出现,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不原谅你,但并不代表恨你。”

之前的纠结,如今通通消散,相思楼之旅,慕迟明白了其他重要的事。

他开始学着放下。

真正的放下。

不带任何的面具。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那就是青春,那就是爱情。

会痛的事。

没有人过得如意,爱而不得,是常态。

“到今天了,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面对彼此吧,”慕迟抬高了伞,“祁炀,祝你前程似锦,祝你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世间最难的愿。

“那我祝你……”祁炀看了眼他身后的柯文,他想想道:“祝你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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