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欢他?”祁国衷自然听说了那天发生的其他事情,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祁炀喜欢慕迟,恨不能活剥了祁炀,现在又听他这番话,觉得很不能理解。
“爱的发疯。”祁炀从容的说。
祁国衷不解道:“你爱他?就是把他搞进监狱?”
他一直认为这是祁炀的手段,是他故意送慕迟进了监狱。
因为他已经默认祁炀能做出这种事,他没什么不敢做的。
“我没那么想过。”祁炀低了声音,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一句话根本解释不清楚,“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
没想过这么搞他。
他说的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让慕迟肝肠寸断一番,绝不是入狱这种结局,因为他自己心里都默认,慕迟是骄傲的,优秀的,入狱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可偏偏……造化弄人。
“爸,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祁炀道:“我有心理疾病你们知道吗?”
祁国衷赫然抬眼。
“就是,病发起来会想杀人,”祁炀安静的说起自己不肯承认的病情,“我不是把一个人扔下楼了吗?那一次,就是病发。”
作者有话要说:崽崽持续掉线。
渡劫的崽很苦,不放出来伤大家的心。
☆、规划
祁国衷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祁炀,他从来不知道其中有这么一段原因。
“其实你们该发现的,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是要杀妈,”祁炀说:“我有时候会极度的抑郁,觉得世界根本没有留恋之处,我会否定周遭的一切人,包括我自己,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都没关系,死了也没关系,杀人也没关系,坐牢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
“还有一种,就是暴怒的时候,我会被一些事情搞的没有理智,我会想宰了让我不爽的人,比如郑致尧。”
他弄过郑致尧一次,是被他疏导的过程中言语所激,只不过那一次郑致尧命大,躲了过去,祁炀也渐渐理智,后来就再没有以后了。
所以他在想,如果上次咖啡馆里他没有恢复下来,他会不会真的找到慕迟并对他动手……
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主动联系的郑致尧,他不想以后有任何伤到慕迟的可能,他要自己好好的,正常的爱他,没有乱七八糟的冲动。
他病发起来太恐怖,会要了人的命。
别人他已经无所谓,只不过现在有了羁绊,有了一个害怕再伤到的人。
“你觉得我这种病,有几个医生敢接手?”祁炀说。
不怕死,就来啊。
疏导他的前提,得有多大的心理素质才能撑起来,郑致尧就是那个心理强大的人,没人不怕死,他只是能在自己害怕的时候,继续工作,继续开导病人。
祁国衷久久没有开口,是,他猜到了一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祁炀说:“你猜到了吧,是你和妈共同的产物,我,你们无药可救的儿子。”
当年那些事,祁国衷只以为是让祁炀变得顽劣难驯,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病情存在,所以他这些年也放纵对祁炀的管束,他觉得这是一种弥补的方式。
可他错了,不是什么错都能弥补,有些东西存在了,就是存在了。
祁国衷握紧了手,“我……我和你妈……”
“不用说,”祁炀打断他,并不是在怨恨,只是道:“那些话都是废话,说了没用,爸,我跟你说这些,也只是希望自己能面对自己,郑致尧没办法,那我就自己来,我堂堂正正的面对你和妈,行吗?我自己除了心里那些妖魔鬼怪行吗?”
“祁炀……”
“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觉得亏欠,真的,爸,我都这么大了,你想弥补什么的我都懂,真的,完全懂,可我说一句,没用的事就不要做,一个成年人贪恋的不是父爱母爱,所以你再怎么做都于事无补,除非你能回到十二年前,对八岁的我去做弥补,当然,这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就不需要弥补,我们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祁炀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提升我,我缺的东西太多了,对公司里的事一窍不通,这方面可能需要麻烦你,九月份的时候我会到大学学商贸,打基础,可能会出国,但不一定,也许就在本城。”
他不是空口说白话,而是把一切都想好了,规划完善才来找的他,其实不过一个上午,祁炀昨晚还烂醉着,早上这一会时间就想完了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祁国衷看他打定了主意,也正色了起来,说道:“先跟杨森,我会让他教你法律,商界许多事情一不小心就会触法,你自己必须小心,签下的某一个合同,来往的某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对你使绊子,你得明白其中利害。”
“嗯。”祁炀应声。
“先从这方面下手,等你大学之后,我会把HR的主管宁琪介绍给你,她能带你更好的了解Zwin现在的各部门经营模式。”
“宁琪?”祁炀有些印象,“曼大那一位?”
“是她,”祁国衷说:“你以前见过的。”
祁炀小时候……也不能说是小时候,十四岁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女人了,曼彻斯特毕业的高材生,气质女,在Zwin跟着祁国衷做了不少年了,他偶尔来公司时看见过她,所以还有印象。
祁炀点点头。
祁国衷又说:“这些事一下交代不完,慢慢来,在这之前我会带你见几个人,公司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你以后可能需要结交的老总,交际是你必不可少的一门课,他可能比你其他方面的能力要更重要。”
祁炀笑了声,“爸,其他方面我真没能力,但这个,应该还行。”
祁国衷挑眉,“哦?”
“我会跟你去的,到时候联系我,”祁炀站起来,“我今天约人了,先走了。”
祁炀转身走了。
祁国衷站在原地,对着房门瞧,这一次祁炀的主动让他充满了期待感,他的确成长了,而他能和祁炀聊得来更是一种冰释前嫌的征兆,就像他说的那样,别去做无谓的弥补,不如教他点更实际的东西。
祁国衷突然沉思,慕迟发生的事情是好是坏暂且还不能断论,他的恻隐之心让他觉得可能还是个好事,起码祁炀有了目标,有了追求的方向,然而良心又告诉他不是好事,不管怎么说,这五年,他还是得坐。
难啊,只希望这五年快点过去,他希望看到两个成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一个是他的亲儿子,一个是曾经心动过的女人的儿子,也有可能会成为他以后的儿子。
他是这样想的,那么完美,只是监狱里那人,能这么如他所愿吗?
蒋明博真是一秒都不想跟李敬坐在一块儿,所以他选在了不太正经的地方,李敬坐在沙发上抽烟,蒋明博靠在包厢的门上拿着手机打电话,他就想知道祁炀什么时候来,赶紧来,这大爷他不想陪他一秒钟。
门猝不及防的被拉开,蒋明博吓了一跳,身后李敬指尖燃着香烟,不屑的打量着他,蒋明博心里一阵唏嘘,操/你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他在心里腹诽李敬,李敬则不耐烦的开口:“你他妈不是诓我吧?”
蒋明博挑眉,“我诓你?”
“我刚给祁炀打电话了,他没接,”李敬道:“你确定他约我?”
蒋明博一句“废话,否则老子会约你”憋在心里,嘴上道:“再等会,他应该快来了。”
李敬问:“有没有说约我什么事?”
蒋明博:“没有。”
“我今天有凯子的,别他妈耽误时间啊,”李敬看了眼长长的走廊,又瞄了眼手表,道:“得了,我从来不等人,你跟祁炀说,让他明天再约,我尽量给他留着档期。”
李敬拍了拍蒋明博的肩膀,“先走了。”
“喂!”蒋明博叫住他,结果李敬头也不回的走了,蒋明博就知道自己压不住李敬这个大爷,所以他才不想约的嘛!干嘛不让于晨来看!操!
“李少!”蒋明博又快步跟了上去,不敢拽李敬的胳膊,李敬就是不回头的往前走,蒋明博跟追着客户的销售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响:“我联系祁炀了,他说一会到……不,马上就来了,你在等一会,十分钟,就十分钟吧。”
“十尼玛,我最烦等人,”李敬不给脸了,“我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看在祁炀的面子上,我现在忍着没动手弄你,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