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62)

作者:望楼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些年她一直受教于羊仲武,不仅练习骑射,还跟他学习养马驾马之术,不为别的,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骑着马,带上母亲离开刘曜。

以她们的脚力,想要逃离刘曜,不仅需要大量的金财打通关节,更需要能日行千里,甩开一切追兵的好马,要不然不出三日,定会让刘曜给追上,不是被车裂,便是让他给施以炮烙之刑。

“此事,需要跟相国商量……”拓跋城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换了一种说法,“黑云踢了石少爷的人,用这些珠宝相抵就是,先将黑云的病治好再说。”

“病?谁说我的马病了?”

“我说的。”司马清声音不卑不亢,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石昇,道:“马踢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三日内,如果黑云不见好,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只是我要把黑云带走,不能放在这里治。”

“哦?”石昇的脸左右晃了晃,斗鸡眼,首次对准了焦,眯了眯看清人后,“司马清,马交给你,治不好怎么办?没治好,你跑了怎么办?治了好,你带着马跑了怎么办?”

他一连三个问话,把司马清问得头大。

司马清扬了扬头,看着天空里在远处的飞翔的鹰,沉思片刻,不会模仿着他的调调,道:“石昇,黑云在这里,你不让我治,万一它死了,你怎么办?你没有黑云给你当坐骑,用别的马代替它,这真要上了战场,马让人给挑了,你怎么办?最后,我要是治好了它,你又怎么谢我?”

石昇被她的一串说词,绕着头晕,茫然看向拓跋城,“是我问你话,你问我这么多……你你你。”他连说三个你,汇为一句,“你想怎么着?”

司马清笑喷:“马给我,治好了,还给你。”

石昇下狠心的道:“黑云交出去,出事了,你和司马清,我都不会放过。”

司马清:“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关他什么事,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

“道理?”石昇反呛,“你在石家的地盘上跟我讲道理!老子就是理。”

“……”拓跋城沉默半晌,转身对司马清道,“牵马。”

……

牵马出来。

拓跋城与司马清并肩走在街上。

拓跋城回首看了一眼黑云,握着缰绳的手放在身侧,过了好一会才犹豫的道:“这次的事,是我疏忽了。”

“不关你的事,石昇要整我,是摆在明面上的事,罚我去马场里,不过是刘曜给他们面子罢了。再说我并不是刘曜的女儿,他们自然不会对你有好脸色。相反,我是司马氏的血脉,他们都恨不得我死。”

“嗯,你能这么想,我放心了。”拓跋城说话间,司马清已跑去街边小摊上买了几个馍馍,递给他一个,“吃吧,这个馒我都想好几天了。上次出城在路上看到,就让我辗转反侧多日。”

“哦?是吗?”拓跋城捏着馒头并不吃,反问道,“那早上夫人让人送去的饭食,是谁吃了?”

“给马吃了。”

“马吃了?”

“当然啦,你送了一份补汤,汤中放了几朵石菌,这让我怎么能吃?”

“何故不能吃?”

“我身体属热性体质,从小只能吃偏寒的食物,所以母亲从不让我吃大汤之物。那汤里、黄芪、芸苓、党参、茯苓、白术皆是补物,还有石菌,更是我碰都不能碰的东西,拓跋城你说我是应该食,还是‘不食’?”

“补汤?石菌?”两个词的头两个字连起念便是‘不食’的意思,拓跋城微微点头,叹了一声,“夫人如此用心,实在令人佩服。”

“假惺惺。”司马清打断道,“拓跋城,你跟刘曜一伙的,都想着让我成为你们的制衡握有军权门阀的棋子,这点不用掩饰的,我都明白,没事没事,我呢照样能吃好喝好睡好。”

“我跟你才是一伙的”他嘴上没有说,心里却这般想着。

第 54 章

拓跋城苦笑,心底喃喃道,我早早赶过来,真不知道是为了谁。

“夫人送汤,让你处处小心,可没有让你去祸害黑云。你看看,闯下这么的大祸事,让石昇拿了你的把柄吧。要不是我……”

“还好还好,你不是到了吗?”司马清又将一只馒头拍到拓跋城的手中,“所以我为了谢谢你的大恩,请你吃长安城最好吃的馒头,而且独一分。”

拓跋城举起馒头看了一眼,“白白软软,跟包子花卷并无区别。”

“区别大了。”司马清神气的挑了挑眉毛,一会又忧伤的接着道,“我被刘家养着,衣食住行无一不是他给的,只有这几个铜板,是之前在马场,给马蹄修脚时,别人给的打赏,算是我人生第一次自己赚的钱。你看我的第一笔钱,就拿来与你分享,是不是对你不错。”

拓跋城眼中闪过一片光,捏着馒头的手,紧了紧,缓缓咬下一口,果然如她所说,区别大了。

长安城的早上,不只有美味的早点,还有城外驻军操练起来的号子。

“寒刀斩寇,利剑擒王,血屠平阳,谁与争先。”

司马清与拓跋城牵马而行,看到不远处一杆黑旗上“刘”字分外扎眼,上百精壮男子,肃穆整齐,步伐一致快跑而来。

“这谁?”司马清只看到白晃晃的一群光膀子大汉,以气吞山河之势,踢踏出一片尘土飞扬。

“先登营自洛阳回到长安城后,就驻防于此。”拓跋城扬了扬下颌,“这些是从上万名新兵之中择优选出的上等兵。”

“上等?不错,不错。之前的那些去哪里了?”司马清眼都不带眨的看着由远而近的男子们。

“……”

拓跋城默然不语,过了许久,司马清回过味来,问:“拉去别的地方了?”

他沉声道:“尽数死在永安殿和将军坡。”

“死了?”司马清惊呼一声,双目瞪得老大,那一年,那一夜,不过一个昼夜,就消耗掉了刘曜陪养多年的精英,那是多惨烈的战事,才会让这些士兵全军覆没。

“袁雄呢?”

“失踪了。”拓跋城淡然道。

作为士兵,他们的生命的消亡不会被刘曜放在眼里,很快会有新鲜的血液补充到他所建立的战争之营里。

比如,此时就有一股雄混之气顿时扑面而来,不比宫内阴盛阳衰的沉闷,全然是另一番感受。

以前,司马清为先登营的雄风折服不已,此时看着一个个汗如雨的从她面前跑过,远观之后,近看的是一群全新的面孔。

那些曾经的熟悉的脸,音容相貌都只在回忆之中。

杀气腾腾的一群糙汉,在被一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瞧着,人人都有些异样。

原本个个生得英明神武,队列整齐划一,却在司马清的面前,不知是谁跑步没有看脚低下,踩了前面人的后脚跟,而且就在回头看司马清时,整个人撞在了前人的后背上。

“啊呀”一声,队伍团作一团,好几个人跟着摔倒,绊脚,有些直接扑出一个狗吃屎的造型。

更有甚者,摔倒在地,还不忘记向站在一边,看他们以各种姿势摔成一堆的司马清,投以专注凝视。

司马清嘴角歪了歪,有些看不下去,目中露出担忧之色,她向拓跋城道:“指挥使大人,这一界先登营士兵,也太次了些。”

“这一批不是我带的。”拓跋城高傲的回道。

“不是你?那是谁?”司马清扫了扫地上的一堆,又看向后看了看,“刘鹏那小子?”

“来者何人?!”一声男不男女不女的喝声,突然传来。

眨眼功夫,在整齐的操练队伍沦落成一地驴打滚之姿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司马清眼前,飞身出一个黑色身影。

那人脸沉似铁,左眼上蒙上了银色的眼罩,眼罩两端的金线斜斜的绊于脑后,右耳挂着一截指骨,骨上沾着的血,暗沉发亮看着已有些时日,看着瘆人。

她稳稳落在司马清的跟前,目中射出冷冷的寒意,司马清淡淡的瞧着她一眼,又转眼看那批糙汉们。

来人眼中寒光更甚,向身后的一众男子望去,发现十人之中居然有九人,都眼波浮动的盯着她跟前的司马清在看。

操练三年之久的杀气,此时轰然崩塌,全然一副痴汉见着了美娇娘的傻样。

站在后排的,因看不到司马清,踮脚伸脖,更有甚者,居然直接歪身向前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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