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清扬了扬眉毛,全当是被人妒嫉了,心花灿烂的冲一切冰凉之色展出看井底之蛙的笑脸。
“她谁呀?”
“就是,凭什么她能进去?”
“她是那个什么?”
我是人,不是什么,司马清想。
“那个,羊献容的女儿。”
还是没有想出她叫什么,还是母亲名声在外。
“哦,相国大人相好的拖油瓶。”
呃,这话刺耳的很。
“长得一副妖媚惑主的样儿。”
“老的跟老的,小的配小的。”
司马清心中一怔,勒马拉缰,马儿前蹄子奋起,做人立状。
女子们尖叫着,四散而逃。
等到马蹄安稳落下时,那些个长舌女,皆不见了。
司马清使坏得逞,朗声大笑。
刘鹏侧目:“清儿,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司马清。
“她们那是妇人之言,你别听就是。”
“哈哈中,我耳聪目明,此间只当是风吹草动,我自生长,管你们的。”
身后传来不止闲言碎语,还有一串飞速的马蹄声,钻入耳内。
疾如闪电的一道银光闪过,瞬间夺了所有女子的目光。
嗯?
莫不是来了一个让她们艳羡不已的绝色,好好好,这下能让这些嘴多的女子,能转移目标,去八卦另一个入她们眼的人。
只是……
来的是个男人。
且是一个,戴着黑羽面具的冷面男子。
刘鹏在一边抱胸,轻松的嘲笑道:“清儿,看看吧。”
司马清不解:“您是什么意思?”
“这些全是我一年前,赛马会上认得的。”刘鹏大言不惭的道,“今日不是各族将军都来赛马,她们跟着一起来了,不过,上次赢下比赛时,我是戴着具面上场的,赛事结束就要离开,你看看她们只认面具不认人。”
“了解。”司马清点评了一句,“不过,怎么她们手上拿着一张画像,在跟那比划。”
“哦,她们都仰慕我,盛情难却,我没有露点面,只是临行前把拓跋城的画像送给了她们,想来,她们是来认人的。”
司马清转脸看向得意的刘鹏:“你欠了她们钱?”
刘鹏嘿嘿两声:“没有,只说一年后,愿在长安城相聚,以真面目示人,安慰她们的相思之苦。”
司马清打量着眼前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终于明白,为何刘鹏要以拓跋城的画像相送。
她叹了一声,只怕是因为那身衣服,还有那张面具让那些女子没有认出来:“一个是仙,一个是鬼……”
刘鹏眼见被人比了下去,且拓跋城一副抵死不摘面具的决绝表情看着一众女子,心中之气又添数分。
虽说他长得的确不错,可是一下子抢了刘鹏的风头,让他吃味不舒服。
刘鹏也怕司马清看到拓跋城的脸,立即下马,为拓跋城解围。
“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刘鹏说着,立在那群女子前,伸手拦道。
他一出现,拓跋城脚步加快,随便找了个空档,钻出叽叽喳喳的人群。
司马清跟着下马,作随从状恭敬无比的为他牵马。
拓跋城只想赶紧进去,只淡淡扫她一眼,算是默许她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了赛场之内。
“你怎么来了?”走到一处僻静地,拓跋城举目看着远处还有争吵的女子问,“不是让你呆在宫里吗?”
司马清浅笑,顾左右而言他:“我要是不出来,就错过了长安最具盛名的先登营首领的绝世容颜了,刘鹏说因为你是长相太过耀眼,所以才一直以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唉呀,看来,今天你是逃不过那些花枝招展女子们的慧眼了。”
拓跋城在军中容貌出众,已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因而司马清取笑他时,他不怒不燥,只是静静看着司马清,像看迷途羔羊一般:“你是吃醋吗?”
他不说话,很亮眼。
他一说话,噎死人。
司马清拉下脸,从腰间摸出一封信,直接甩在了拓跋城的身前,忿懑之中透着一股微冷:“这是你那位崔喜恩,求我带给你的一封信。”
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面具下的脸看不出表情,只低头捏着信,转身将信藏于袖内。
再转身时,司马清已离开数步。
拓跋城疾步上前:“司马清。”
司马清并不回头,越走越快。
“你只是为了送信?”
“……”司马清斜他一眼,并不接话,又快速向前。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拓跋城压着声音道。
“……”
见她不理他,他越过她的身前,直接挡在她的前面,板着脸道:“回宫。”
司马清笑笑,不退反进,上前两步,脚尖抵在他的脚尖上,脚趾动了动。
他没有动,一脸冷霜的盯着她:“胡闹!”
“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怎么跟我爹似的。”
拓跋城眼神微闪,司马清的爹,死在永安殿内,那一幕绝不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至少他从不在她的面前提。
“咳咳……”他轻咳一声,“回去,好吧。夫人在家等着你。”
“……我没有家。”司马清笑得发凉,嘴巴凑近到拓跋城的下巴尖下,近到贴在那片皮肤上一样,鼻息轻轻喷出的道,“是你们亲手毁掉的。”
“……”司马清看着远处的营帐,那里的人,大约就是那是破了洛阳城的“有功之臣”。
眼见司马清看着那堆武将,面露神情向往之色,拓跋城觉出有异,挡身上前:“你想做什么,也要为你的母亲想想。”
“我正是为她……”司马清不便将她心中筹谋已久的事说出,说了一半,将后面半句‘找退路’改成了另外三个字,“才来的。”
第 49 章
司马清冷冷扫着拓跋城,想到昨夜崔喜恩哭求她带信时,说到拓跋城跟她是儿时相识,看她言词间对拓跋城极是关怀,不忍她一个快当妈的人,想递个话都要跪求,只得应了这事。
而今日,她也想见识一下传闻之中,横扫司马一族的能人们。
不等拓跋城再说什么,她便甩手向着权力的核心——将军台走去。
拓跋城无语的看着她的背影,拧眉,别开脸,脊背挺起,抬脚走向了另一边。
今日赛马场上,联盟的各藩王和握有军权的门阀世子早早备下好马,正在为谁出战平阳抢得头功,摩拳擦掌。
司马清在一群马夫,士兵之中行走,本是极为打眼,但好在众人都知她由刘鹏带到场外,又是跟着拓跋城进来,自无人疑起她的身份。
“哪家的?”石勒家的小儿子,石昇,一身短打扮,正在束马鞍,见到司马清在马前探头探脑,当即喝道。
他二十来岁,性格孤僻,只喜欢马打交道。
别人都围在父亲的面前,父慈子孝,他却在马厩里跟马做起了伴。
这里人都嫌弃他身上带着马身上的腥臊臭味,故而不与他亲近。
他倒落得自在,一个人没事养马,骑马,时常跟马说话。
司马清只顾看马,根本没有理会那人。
“哑巴吗?”石昇抄起一块泥,冲司马清掷了过去。
司马清闻得风声,躬身猫腰,泥块打在马鞍上,马垫落下一片泥污。
“有两下子。”石昇好胜心起,抄起一把短刀,直扑上来。
司马清只觉得一片人影闪过,来者不头痛。
进来时,她除了带了那封宝贝信,什么都不曾带入,更不要说有什么防身之物。
且这里除侍卫之外,不许佩带武器。
她能用的只有一双手。
闪了一个身,躲在马肚之下,劈过来的刀,擦着马身而过,如不是那人反应快,便插进了马背之上。
司马清见他身手虽快,却不及她灵活,看年纪比拓跋城大不了多少,衣着像个马夫,可说话却自有一股阴冲之气。
瞥见他手腕上有一串与衣服不相称,名贵异常的珠子,玉质古朴通透,不知道是哪家的王孙贵子,看起来要是打架得跟刘鹏有一拼。
“纨绔子弟”她心中下了定义,便不再给好脸,转而跟那人在马匹间躲闪游走。
好几次险被那人用刀划到脸,她总是在最后一厘之间,偏过他的刀锋。
打斗了一番。
石昇怒道:“你不是看赛马的,像是来伤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