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林却对着一个眉目清秀,身材娇小的小仆人,乐呵了足时的两个时辰,虽说笑得脸都僵了,可临到要入营时,居然还冲那个小仆人挥手示意。
那小仆飞奔过来,在蒲林面前低头细语了一番,说什么没有听到,在分开时,小仆飞快塞了一个东西到蒲林的手中,便一步三回头的归入退走的人流之中。
司马清在一旁只略一瞥就感觉自己见到了不可告人之事。
她觉得这种石破天惊之举,非女子对心仪男子才做得出来。
“入营。”
还在琢磨他们二人的关系时,营门打开,拓跋城上前走到司马清的跟前:“公主殿下,虽说是大将军让您过来应试的,可是恕我直言,这营里虽有女子受训,可并不适合你。”
“你们已开方便之门,何不让我试试。”司马清对先登营里的向往,非他人所能理解。
第 24 章
男子认为,女子成年后当成亲生子了,了此一生。
但现在是战乱的时候,就算找个男子结了夫妻,也有沉重的赋税、徭役、兵役。
大晋施行的世兵制,父亲当兵,生下的儿子也会当兵,现如今却是父子同上战场,不到儿子再生后代出来时,儿子也战死。
有些实在无兵时,只要是成年男子,皆要从军去。
那时女子活得更为艰难。
战争虽不是由女子发动的,可是每每受苦受难,又无反抗自救之力的便是她们。
司马清只想自己选个活法,在还未强大之前,去强者环伺的地方,让自己变强。
拓跋城:“你坚持入营,我也只能安排,但记往,入营之后,在这营中你便不是公主,只是一个新兵。各种训练你一刻一时也再无人帮你。给你一个特许,何时撑不住想走,告诉我,我保你全身而退。”
司马清见他目中多有担忧之色,笑道:“多谢指挥使大人,只是无须给我留下退路。”
拓跋城扬眉:“看来公主心意坚定,好吧,我给公主安排的营房在河对岸,绣衣阁,那里由只住着营中最高阶的指挥使和逼指挥使。”
司马清听名字,心中向往之极,能把睡的地方安排在拓跋城的边上,安全得很。
入营门,左边马棚,右边营房,后面一望无际的草场,便是平时练兵之地。
在营房之后,有一条河,河的对岸有一片院子依山而建。
遥遥看去院子与山隔为一体,三面全是悬崖绝壁,只有一条路进出。
这样的院阁,要修建非几日之功,若非多年的经营,只怕连装个院门都劲。
司马清兴冲冲到了河边,四处张望了一番,向身侧的刘俭道:“船在哪?”
拓跋城:“没有。”
“那筏子总应该有吧。”
“没有。”刘鹏不知道何时已蹿出来,看着河对岸的绣衣阁道,“何必让她住去对岸,住我的军帐里也行呀。”
说着一指一顶插着营旗的帐篷道:“那帐内我一般不住的,让给你,又近又方便。”
司马清再无地方睡,断不能睡到刘鹏的地盘上去,何况他那个人……
不等司马清出声,拓跋城已替她作主的道:“绝对不行,她怎么能睡那。”
刘鹏不解:“我大嫂都睡在营帐之内,怎么司马清不能,不是说入了营后,她不再是公主身份,只是一个受训的新兵而已。”
对于刘鹏的据理力争,拓跋城并未做过多的解释,他只回身看扬了扬下巴,随后斜斜看了一眼河的下游:“你大嫂住的是上游议事帐中。你的帐在下游……”
“下游又怎么样。”
司马清也觉得奇怪,下游的帐就不能住人吗?
随着河道的方向,向下游看去,河水清澈无比,水中鱼儿快乐的游,岸边人声喧嚣,不对那些人怎么一个个在水中扑腾。
过了一会,水中有人指了指司马清所在的方向,一个背对着司马清入搓着身上的皮肤,正欢天喜地的唱得鬼哭狼嚎般的汉子,突然一个转身,赤条条的一大马猴,就这么与司马清对上了眼。
司马清瞪圆双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吸了吸鼻子:“你们先登营的伙食真好呀,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的。”
拓跋城眼尾轻吊,扫出一抹寒光,黑墨般的眸子里溅出两朵红色的火光,他单手扣住司马清的肩头,指间用力一拧。
她被动转过身,随后给他一个迷糊的神色,打量他数眼后:“拓跋城,怎么他们都这么壮,你这么瘦。”
拓跋城耳根渐红,侧头轻咳了一声,手指在她肩头复又重重一捏:“往哪看?你以后住对面。”
“哦?光线好的话,站在阁楼从上往下看,那也是能瞧出个约摸的人形的,果然你们这里卧虎藏龙。不比宫中的内侍,个个女里女气,看着全无阳刚之色。唉宫中阴气也太过旺盛。怪不得宫婢们都一脸菜色。”
拓跋城歪过头来,将司马清看了好一阵,直到她有些发怵,紧张的问:“我说错了什么吗?我在这里只是一个新兵,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可隐瞒上司。”
拓跋城用不可理喻的表情道:“你来这里,便是因为宫中无阳刚之气,阴盛阳衰吗?”
“非也,那日在宫里,王氏刁难于我,说我去了那烟花之地,想以此让母后问罪于我,后来被一只描了男子画像的锦盒救了一命,那盒上男子……”
司马清说到这里,便也不好再说下去,毕竟盒上男子绘得栩栩如生。
她刚才猛一看,只看到一片蒙胧,不可同日而语。
“此事以后对谁都不要再说起。”
这一段有关先登营男子身材的对话,终于在拓跋城威目注视之下,偃旗息鼓了。
要进绣衣阁,先要渡河。
可是渡河,又有哪个来推我?
司马清看着滚滚的河水,虽知道不算宽不算深,可是她这个命中缺水,所以取名带水的女子,却是一只名符其实的铁秤砣,掉入水中,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尸沉大河做鱼饵。
司马清向刘鹏投去一个求助眼,那厮却一改平日里对她百般呵护,有求并应,不求也舔着脸来应的态度,很是局促的退了一步。
司马清不解,平日里无事献殷勤的人,怎么今日缩头缩尾之极,好坏他也是先登营里混出来的少将军。
比起他哥那个世子来,拳脚功夫是要好上不少的。
不成想,她几个眼神过去,他都视无物。
踌躇之际,却听到拓跋城言语道:“入了阁,不成功,不得出阁。”
司马清深吸一口气:“好。”
“这绣衣阁,是前朝汉帝所建,训练出来的人,皆是用来监视朝中重臣,或是派遣到别国完成任务。进去并不算难,难在出来。”
“进去不难?”司马清本想说,这进去就极难了,自己根本不会水,又无工具相助渡河的。
拓跋城瞥她一眼:“这第一关,便是要渡河过去,夏日河水上涨,水流比较快。冬季封河。可以走过去。”
司马清一乐:“那我冬季再般过去就是了。”
拓跋城嘴角上扬,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今日是你唯一的机会,过不了就出营地。”
说完,他袖手而立,似乎等着看她出丑一般。
司马清顿时气结在胸,他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就是不想让他入营。
本以为借了刘曜的手,自己就能一步入营,两步登天,没有想到,一天下来,她的脚永远有一只还留在营外,拓跋城随时能把她给扔出营去。
天杀的,他是她的剋星。
不理会司马清的苦苦相求,拓跋城一副今日定要撵她出营的作派,看出她不会水后,便信步去营地里巡营去了。
刘鹏也不知道为何,对于司马清要入绣衣阁变得极为不愿相助,如躲瘟神一般,找了个要去看看营外宫里人送了什么东西的借口,溜走了。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好马不吃回头草,只因前面有更好的草。
可司马清,没得回头。
她愤愤不平的在营中转了转。
除了对她投以同情之色,或是好奇之光的营兵,只有一个蒲林还算好说话。
与他同营帐的皆是营内的小头目,给了些香料与镶了宝石的小刀之类的东西后,便跟那些人打成一片。
见他能打开局面,司马清也依样而行,拿些宫里带出的吃的喝的,分发给营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