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话,是刘曜的亲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喝了一口酒算是回礼。
案前的酒香扑鼻,眼前的少年英武,厅内舞姬衣袂翻飞,司马清无心这些,只是托腮消耗着宴会的时间,双眼在厅内搜寻着那个立于嚣闹之中的孤独身影。
席间刘俭送石夫人回位后,便在刘鹏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鹏侧耳听了几句后,便拿起酒杯在司马清杯沿上碰了一下,“司马清,喝酒!”
司马清笑了笑:“你怎么不去找那些夫人们喝?”
刘鹏向那些人扫了一圈:“那些夫人,还是省省吧。全都眼巴巴等叫他喝呢。”
说着便向某处怨色的盯了一眼。
司马清伸脖一看,刚刚被舞姬们给挡下了,几个夫人,都眼波送向同一个方向,拓跋城所在的门厅口。
有几个夫人,偷看几眼后,便含羞带笑的私语几句。
直到有一个司酒仪,将一杯水酒送到拓跋城跟前时,几名夫人的目光如炬,殷切之情全在那杯酒中。
拓跋城微微侧身点头,众夫人如见天人般,一个个面红眼湿,似乎见着春日了最美的景致,只是他的脸上并无笑意,只是规矩之中透着清冷一声“当值中,不能饮酒”便将夫人们的一腔热情打得面目全非。
推辞间,有夫人会送上一条帕子,说是见他站在厅门毒阳之下,汗出得忒厉害了,能将一套黑衣穿得密不透风,且穿得如此让人想入非非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长得太好,又年轻,差实对于这些阿嫂级的夫人们是个极大的挑战。
不得已,拓跋城将当值的位置改了一个地方,站出大厅,去厅外晒太阳去了。
天生白的男子,多晒些太阳是好事啊,司马清在一番看下来后,为他的行为做了一个设想,也替他着想的为他寻出一个理由。
他一个人去到最热的地方,只留给众夫人一个绝决的背影。
司马清数着那些为拓跋城离开,而吃不下的夫人们,一位,两位,三位,……通吃呀。
果然,好~色不分男女。
席间吃酒的将军们,似乎对于小杯喝酒不甚满意,纷纷叫嚷道:“大将军,这杯儿太小,喝起来不及营中痛快。”
刘曜:“好,换大杯。”
“大杯也不爽快。”
刘曜:“用茶杯。”
“太小了。”
刘曜目光向右侧文臣看了一眼,似有所指的对喝得脸红的文臣们:“他们用茶杯已是极限了,你们还要用碗不成。”
文臣脸上一僵,有些已打起了酒嗝。
将军之中,王昆站起,将一只装着食物的碗,往桌上一扣,食物掉落一桌,他三分酒意三分兴头的道:“用这个才行。”
文臣脸上苍白一片。
司马清低眉毛一笑:“哪个文人喝得过武将的。”
刘鹏凑近道:“等着,有戏看。”
司马清夹了一块羊肉,咀嚼了几口,十分满意这羊肉的口感说了一句应景的话:“看狼吃羊,只是强对弱,软绵绵的呀。”
第 19 章
刘鹏啃了一口羊腿:“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还想着争个出头。”
司马清指拂在杯边:“我可没有争强出头,我就看看。”
刘鹏给了一个安慰眼神:“那是,那是,司马清还是知道刘家的好的。”
司马清翻了一记眼白,抚着额头道:“能不看这些人喝酒斗狠吗?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找个空档,溜出了大厅。
外面比起大厅里的吵闹劝酒声,多了一些清静,只是日头毒辣了些。
眯眼适应了一会,才看清院中之景。
果然门厅大气华丽,沉梁重柱,用的是上好的漆料。刘府兴玄墨之风,四处皆是黑、灰、白,偶有别色,就是院中的参古树,绿蔓碧树镶边于其中。
这景致初看上去,如旧朽之物上,逢春发出新枝,嫩叶。
只是这日刘曜府上大宴宾客,将许多长得高于墙体的蔓枝牵藤减了不少去,只有几根生得偏的,不好剪的,在一夜间又绽出了新芽。
再来,便是一丛丛火红艳丽的凌霄花,盘根错结于古树之根处,与许多树杈纠结生长,蓬勃发展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藤枝攀爬的所到之处,是古树的生得最壮的一根侧枝上。
正在一簇开得极丰满的盛景花叶的下方,一个孤独的身影便站在那片红颜丽色下面。
司马清正要上前,小琪和小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轻声道:“主子,别去。”
司马清:“为什么?”
小琪:“别问了,主子,我们回吧。”
司马清执着道:“为什么?”
小琪:“主子,今日这席恐是鸿门宴……皇后有令,命我们带你回去。”
“等等。”司马清越听越不对,“这席还未散,戏未演完,怎么就走了,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件公主服是不是就真的敌不过王氏的新衣。”
“公主知道她的用意,何必还在这里呆着。”突兀间,一个少年的声音插入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凌霄花的花香冷气扑入鼻内,回首时,那人的身体便将阳光遮了一半去,他逆光站着时,周身的一圈光晕总是让她睁不开。
司马清眯眼半会,才看清他的脸, “你不过就在大厅里站了一会,怎么什么知道他的用意?你又知道我心底做何想?”
拓跋城的目光冷冷清清的道:“你何是见过文臣如此死扛到底陪着武将们喝酒,莫说他们来了二十几个,就是来上一百,也不见得是这五虎将的对手。”
“可我所见的,不是来了些能喝的夫人吗?”司马清笑着回想那些夫人,向他敬酒,生把拓跋城给逼到这里来晒太阳的事,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看那些夫人,都是跟王氏一样的如夫人,士大夫多少娶司酒的官伎之流,之前只在府里应酬那些客人,这回可是到大将军府上来献丑了。”
拓跋城面色微微发冷,似乎对于司马清明白这些有些不快,可想到她曾流落民间数年多,看人的眼色不会差的。
“你说得对,所以他们的事你别插手,你回宫里去。” 拓跋城的冷言送客之语,在司马清耳内听出是厌恶之意,但在刚刚追来的刘鹏听来,就是要赶走他眼前与她亲近的机会。
刘鹏板脸上前,向拓跋城警告式的瞪了两眼,转头时,一脸温情的道:“司马清,有好戏看,走看看去。”
司马清眼睛顿时圆满的冲拓跋城扫一眼,欢快的道:“等了这么久,怎么能错过。”
说完,便不理会拓跋城阴沉无奈的双眼,跟着刘鹏向院子的后面走去。
还未到刘鹏所说的地方时,隐隐听到阵阵马嘶之声。
待到两登上马车,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算到了地方。
放眼看去,刘府的后院,居然是连通南郊军营的战马士兵训练场所在地。
他们到时,看台上的刘曜坐在那里,与王氏正说着话。
司马清扬眉向身边的刘鹏道:“你说的戏在哪?”
刘鹏指了指不远处一圈木栏:“看看,那里面圈的是什么?”
一匹混身黑如炭墨,亮如缎的骏马,闲情自在在木栏之内踏步,偶尔扬头迎风而立,尺长的鬃毛随风而荡,如一片流云飞舞在脖颈之上。
“这么美丽的生灵,圈着可惜了。”司马清神往的说了一句。
刘鹏抬眼扫她一会,似乎觉得眼前是个陌生人,有些意外的道:“司马清,你怎么说的话跟拓跋城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去去去,谁要跟他一样。”司马清撇嘴浅笑,“平时说一样话的时间多了去,你吃了吗?你睡了吗?你醉了吗?”
刘鹏笑:“你原来也如此爱说笑。只是字数如此少,自是容易相同。”
司马清低头一笑:“那我还一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刘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这可不能随便说。”
司马清面色淡然:“有何说不得?”
“是狂人才会如此拿朝堂上的话当笑话。”
司马清侧目笑道:“礼法兴于周礼,时长时消,可你见着哪个攻城掠地之帅不是逆天除旧,嘴上说一套取信愿意信者,做时全凭一时武力杀不愿信者。”
刘鹏听得头晕,微微扬眉做沉思状,道:“你不是男儿身可惜了,要不然进了先登营,可做我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