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148)

作者:望楼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手中的剑再也拿不住,软软的垂在身边。

绣衣阁的后院栽种了许多了曼陀罗,花香四溢,宁神静气。

在一株白色的曼陀罗下,已挖好一个坑。

朴承握着剑思量良久,道:“我挖了一夜。”

司马清赫然,怎么一夜只挖了这么点,干活也太偷懒了。

还不如她亲自动手,能挖出躺下一个人的大坑来。

他指了指地上一只盒子:“这东西,是你埋的吗?”

拓跋城瞧了一眼,拿一根花枝挑开盒锁,里面一方帕子包着一个方形之物。

“这什么?”他心头一跳。

第 130 章

拓跋城瞧了一眼,拿一根花枝挑开盒锁,里面一方帕子包着一个方形之物。

“这什么?”他心头一跳。

司马清好奇伸手拿起,帕子落下,里面的东西露出。

司马清一怔,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东西,拓跋城也愣了一会,方才确认般的将那东西拿在手上。

“不用看了,是真的。”朴承声音微凉的道,“是我跟她一起进皇宫盗来的。当初由她收着,我并不知道去向。”

拓跋城:“她到过绣衣阁?”

朴承:“对,来过。”

“你没有发现?”

朴承摇头:“我并不知道。”

拓跋城眼中疑惑:“怎么可能?”

他转眼看着满院的曼陀罗,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花朵开得一片欣欣向荣。

“拓跋城,我喜欢五彩艳丽的鲜花。”还是十四少年的朴承,扛着锄头,一脸大汗的站在花间笑。

转眼,少年已到长成大人,花也开出万千颜色。

看了一圈,拓跋城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院中的花,什么颜色都有,唯独没有白色。

自那次送司马清到绣衣阁已有两年,这白色的花,应该是他离开后种下的。

而朴承今日挖出的玉玺的地方,正是在一株白色的曼陀罗花下。

而朴承是个天生色盲,不是把整个个院子翻了个遍,是找不出玉玺的。

石花将白色的曼陀罗花,种在满院都是花花草草的凝香轩,埋下了关系各王朝命运的玉玺,若不是她临死前交待一句,要安葬在绣衣阁,关于玉玺的下落就不会有人知道。

拓跋城是唯一知道她这个遗愿的人,要是未尊重石花的遗愿,到绣衣阁来,玉玺也同样不会重见天日。

她用自己的命在赌,赌这个男人即使不爱她,也会重信守诺。

先登营的生死约定,他到底没有忘记,执行到底。

司马清眼前浮映出石花死时的情景,坦然自若,只有在看拓跋城时,眼神里才绽放出一点温柔。

女人啊……终究情关难过。

拓跋城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那个冷面的女人……唉,这又是何必……

“其实,只要她不死,这个秘密就永远只有她一人知道。”拓跋城声音发闷的道。

“想不通她怎么是个这样的人。”朴承语带责问的道,“我等了这么久,这么苦,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朴承他的心机与拓跋城相比,并不落下风。

从得知石花死讯时,便觉出不对劲。

只是没有想到,连死都在为了成全拓跋城。

司马清心想,石花真是个读心高人,居然算出死后埋在哪里,能让人找到玉玺。

也知道只有绣衣阁里的朴承,会为了给她找一处安魂地,挖了整整一夜。

突然,朴承一把抽出剑,直接挥砍在花茎上。

拓跋城扬手护住司马清,往后退出数十步。

花雨飞天,飘然散去,悠悠零落成泥。

“这花种下多年,如今留下何用?”朴承剑指花束,游龙般在花间穿棱移位。

司马清惊讶的看着他:“你可知此花有毒!”

“哼,我伺花多年,怎么会不知。”他扬一扬脸,朵朵残花落在了他的衣上,掉入泥里。

他心间种下的一颗种子,如今长成参天仙姝,一朝萎枯,似乎是把身上的骨血吸了个干净。

再无什么让他能一个人独守空院,而不生怨念,痴心以待。

只觉得,只要斩断了眼前所有鲜丽的花朵,方能让心头的恨减轻分毫。

司马清见他挥剑摧花,耗尽了全身之力,久居于花间的侍花使者变成了残暴的灭花魔鬼,不是他不爱了,是他爱了一个永不能相守之人。

最后,他仰天怒笑,笑声如河两岸惊见江中行船的猿猴,兴奋异常,呼朋唤友,后又如夜下山巅悲月怀伤的公狼。

极尽全力后,扔出长剑,一剑民劈向院门的匾额之上。

“哐啷”一声,一代皇后亲手所书的“凝香轩”,裂碎成两片,只有几片残花落在上面,凋花冷翠。

“朴公子。”司马清见他似痴似傻,竟是被无法面对石花对拓跋城的一片深情,伤得悲愤过度。

“石花,我们走,我们离开这无情无义的地方……”他长发披散在脑后,身形歪斜在地上,剑尖插在地里,身体借着剑支的支撑,才勉强没有倒地。

“爱是什么?情是什么?不过是你活着,我亦能看着你好好活着罢了。”

朴承,一个爱花爱美爱山爱水的逍遥人,竟然被困在绣衣阁内,十数年。

如今,他走了,连同那些被他养的花魂,一并带走了。

司马清望着手中玉玺,心如刀割,这东西居然被石花埋在了这里,那自己之前所拿的,一方证明自己身份的盖有御印的丝帕子也是假的了。

玉玺失落后,她便再也未见过真的。

那母亲又是如何得到玉玺的,那印又是真是假?

真的也就罢了,若是假的,自己执着假证去找晋王,岂不是自找苦吃。

心只久旋于心的迷雾被某道光驱散时,不由得冒出两个字“背叛”。

真会如此吗?

她头痛欲裂,想不出其中的关窍,只紧紧握着手中的一方玉印,用身体的温热,将埋在地下数年之久人冰冷疙瘩,温出一些人气来。

“清儿。”拓跋城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别想了,很多事我们阻止不了,许多的人也都身不由已。”

司马清脸贴上拓跋城的手背,轻轻摩梭着,借以得到一丝暖意,可身体里的冷却一点一点的加重加深。

最后,她打了一个寒噤,自言自语道:“城哥,你可知,那日我若有思心,拿着那方帕子逃去东海,我会是什么下场?”

拓跋城双手一紧,环住冰冷的她:“不要去倒计那些从未发生的事,记住当下谁对你好就是了。”

司马清身子发软,明明暑热难挡,心内已似站在冰天雪地里,肃冷凄寒。

转眸,他沉默而悲怜的目光,看透世间炎凉般的流出一片通达的从容,好似他知道每一个人的不得已,也能体谅羊献容的冒险之举。

河上一条小船,两人立在船头,顺流而下。

望着潺潺而流的奔流,司马清觉出一些感悟,所有的事,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去。

一如这一河流水,前浪翻滚间,后浪续上,只有顺流而下,不可逆行倒灌。

或许,母亲要护着三个儿子,自不能再顾及她这个已长大的女儿。

如今只是万幸,她还活着回到了长安城。有拓跋城陪在身边,一切就知足了。

河岸边几丛树林,根深叶茂,一大片曾经只有青草坟冢的先登营死士的安葬地,如今草绿花艳。

相比北郊气派隆重的皇陵,这里只是一方自然简单之色。

拓跋城从包袱里拿出一叠红色的纸契,一张一张的看看过。

上面的名字五花八部,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用一个红红的手印代替,或是写上一个龅牙、对眼之类的浑名代替。

“这可是赤纸奴籍?”司马清接过一张细细打量。

拓跋城点了点头,向莹莹的坟草看过去,声音带着只在先登营里跟弟兄们才有的口吻道:“我曾说过,死了的,会有没死的为你们完成心愿。

今日,你们的城哥,带着哥几个的奴书来了。

别人笑我们是打打杀杀的冷血工具,没魂的一群阳间小鬼。

不要紧,让他们说去,可我们自己不能看轻了自己的这条命。

在我入营前,死了多少,我不知道。也无从查起。

但自我成为指挥使以来,我便立下重誓,有我拓跋城一日,就是为兄弟们解除压在你们身上的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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