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耐心地问她。
顾盼想起上次罚站跟着沈初跑去便利店，结果又被罚的事情，果断地摇头：“不！”
这一摇不要紧，她还想真眼花了。
“顾盼！”
因为昨晚大半个晚上都在脑海里循环顾长辛车祸当天的影像，加上早上又没吃早饭，还勇猛的站了两节课，顾盼成功躺进了学校的医务室。
虽然人倒了，但是其实当沈初冲过来抱起她的时候，顾盼还是有意识的。迷迷糊糊间，整个人像是团棉花，被少年整个儿托了起来。
“沈初……”
她一张嘴，觉得自己是费尽全力喊了，但是其实谁都听不到。
“你说什么？”
少年声音随着脚步抖，顾盼安心地眯上眼，依旧自以为在嘶吼：“我饿了。”
顾盼躺倒医务室的时候就醒了，站着晕，躺着缓一会儿什么事都没了。不过沈初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这会儿她闭上眼，准备先补个眠。
^
“嘶……”
“对不起……”
时晨穿得半袖校服，这时别扭地扭着胳膊，垂眼睨了一眼侧面的伤口，轻声安慰着旁边的女生：“没事，下次别再丢小刀了，直接喊我递过去。”
女孩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坐时晨后面，刚刚因为往前面扔小刀，手头不准划到了时晨。
“可以帮我拿一下医务箱吗？”时晨有些不耐烦。
女孩赶紧殷勤地帮他拿过医务箱，四下没看到医务室的杨老师，心底着急：“我去找杨老师，你等我啊！”
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女孩就跑了出去，时晨收回视线，打开医务箱，拿出要用的瓶瓶罐罐。
医务室里静的只有他拿着棉签擦伤口的窸窣声，所以当里间传来衣物的摩擦声时，时晨握着棉签当下就往里边走了。
有人？刚刚怎么不出声？
顾盼就眯了一会儿，转醒时，头顶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时晨正手握棉签，一脸戒备。
他见过这个女孩子，在福利院门口。印象里她有一双吸引他的眼睛，像阿楠的眼睛。
其实她和阿楠的眼睛也不是很相似，轮廓不同，形状不同，但是看着人时是一样的认真，闪着同样的光。
当她醒来时时晨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那双肖似青梅竹马的眼睛先是朦胧地睁开，再聚满灼热的明亮，最终和记忆中熟悉的样子重合。
“时晨？”
顾盼有些惊讶，怎么一睁眼是他？沈初还没回来吗？
她居然认识自己，记忆里他们只在福利院见过一次，而且他没自我介绍。所以是这期间又在暗处遇到过他，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吗？
“啊，嗯。你怎么在医务室？”
时晨盯她眼睛的目光有些奇怪，顾盼下意识缩了一下，挪开视线，刚要回答，帘子被人“唰”地拉开。
两人看过去，原来是不知道去哪的沈初。
“沈初？”
“沈初！”
时晨扫了一眼语气兴奋的女孩，默默侧过身，低头环手大幅度摸了一下自己没贴创口贴的胳膊。
沈初先是点点头，看见是时晨后，免不了被他刻意的动作吸引。他走上去，把买来的早餐递给顾盼，然后站在她床侧低头看时晨的胳膊：“怎么了？”
发现是小区下面的早餐，顾盼精细地掏出吸管，“啪”地戳进粥瓶后，这才道了声谢：“谢了，你要吃吗？”
最后一句纯属客气，顾盼脸凑近袋子，嘴叼起一只小笼包，然后满足地开始嚼。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沈初弯腰涂手捏了一只包子到嘴里。
想解释伤口的时晨一愣，当即闭嘴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一副他不解释就再戳自己伤口两下的模样。
顾盼也是看着手心发怔，她就客气一下，要是真想吃，他不能买两份吗？她这么饿……
沈初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鼓着腮帮子往外走，快出去的时候再次回头看向时晨，暗示他跟上，明显没有介绍两人认识的意思。
时晨无奈跟上，沈初甚至帮他拉开了帘子，等他一起出去。
多年的发小不是白当的，他当下明白沈初这是不想让自己和里面躺着的人多接触。因为什么？因为她和阿楠很像，所以他也想要吗？
刻意扯上异性觉得没距离感的笑，时晨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女孩大声说：“我叫时晨，同学你叫什么？”
吸着粥的顾盼停了停，心想他原来还不知道自己名字吗？也是啊，他和自己不一样，她见了他很多次，知道他很多信息，但是对于高中生顾盼，他只是个不知道名字的男生。
“我叫顾盼。”
顾盼扬起笑脸。
她们其实很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就算是没瞎之前的阿楠，也是没有眼前的女孩那么阳光、那么漂亮的。
女孩先是用那双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再在他说完话后眯起眼睛笑，真诚又对眼前人满心信赖的模样，和常带着各种各样笑的他天壤之别，也实在是让人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要收藏（小声）
第21章
她的眼睛从睡醒的懵懂到清醒的明亮，像是在暗示阿楠可以好起来，暗示自己明朗的未来。她那样笑，时晨忍不住刻意找词夸她：
“顾盼生辉，很适合你。”
不过倒也真的适合，他说完话就跟着身后的沈初出去了。
不止是时晨，沈初也是被顾盼笑得心底有些波动。小姑娘长得漂亮，一笑仿佛会勾走别人的魂，实在是防都防不住。
沈初缓慢放下帘子，眼神幽深地扫过愣住的顾盼。
时晨冲着后出来的沈初挑眉，嚣张又锋芒毕露。沈初皱眉，看他的样子是对顾盼很感兴趣了。可惜他们并不是发小，他只觉得时晨是需要提防的陌生人。牵扯到勉强算是羽翼下的顾盼，时晨对他来说更让人不喜。
基于明面上的关系，沈初扫了一眼他的胳膊：“怎么回事？”
“小事。”时晨不在意地走向桌子那边，随手拿起创口贴贴了上去。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手还抚在隔壁上，背对着沈初侧过头，睨了他一眼。
沈初眼睛都不眨一下，想着书里对时晨的描述，长长的睫毛垂下两道阴影：“顾盼，顾家的孙女。不过，不仅受宠，脱离本家的小家还破产了。目前背负巨额债务，本家也没有要扶持她的意思。”
说完抬眼，果不其然，时晨皱眉，脸色不好，语气不虞：“你怎么和她走得近？”
“哈……”
少年突然放松下来，好像他问的是什么笑话，轻飘飘扫他一眼后，无所谓地笑了：“有什么关系？”
似真似假，像讽如褒，飘忽不定，捉摸不透。
时晨最讨厌沈初这一点，他每次这个模样，都能把他气得暗自咬牙到腮帮发酸。是的，时晨自认自己是个恶心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会看人眼色行事。没办法，环境使然，他住福利院住到了16。
可是同样的环境背景，为什么他没办法，自然而然长成了这个模样，而沈初却完全不同？
凭什么他随波逐流，而沈初遇事就不表明立场？偏偏大家还都吃它这一套？
余光看到帘子后面的人影，时晨的嗓音里掺了温和：“是啊，我只是觉得她人很好，你说的家世背景，我都觉得不重要。”
看到他眼睛往他身后飘，声音也高起来，沈初就明白顾盼这是起来了。
他一直压着声音，估计顾盼这会儿只听见一句“你说的家世背景，我都觉得不重要。”
她会不会多想……随她去吧，沈初看着门口跑进来的人，转身走进后面的帘子，一把拉开，看着走来走去的顾盼催促：“吃完了我们就该回去了。”
顾盼尴尬地拽了一下衣袖，赞叹地偷偷打量一眼时晨后，跟着沈初往外走。
那位女同学火急火燎跑回来，见医务室多了两个人，愣了一下，然后让开位置让身后的杨老师进来，然后指了指老神在在的时晨：“老师，就是他，被刀划了一下。”
时晨客气地点头，顾盼闻言看向时晨，时晨见她看过来，扬起笑脸和她道别：“学姐再见。”
还是一样的妥善表情，语气里却带上了轻慢。对时晨来说，顾盼是一个无需花心思对待的人，没有威胁，更没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