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怂又甜(54)

沈姝颜下意识握住皇上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去,瘦弱的身躯挡在皇上面前。

“夜莺!”沈姝颜扬声唤,只见一直在廊外候着的夜莺握着匕首入内,与其一道进入的还有从云溪适时赶回来的夜晖。

混乱厮杀下,沈姝颜推着皇上出了殿,站在角门偏僻的位置偷偷张望。

她心口止不住的狂跳,比起上一世她为皇帝挡下的那支突然飞来的箭,此刻这这样失算的场景更叫她心有余悸。

回头看去,皇上的面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丝毫不见惊慌。

“您……”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犹疑发问,“所以这是场局?”

年过半百的九五之尊靠在红木柱上,目光却定定落在门口,沈姝颜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林珩止将剑架在旬阳王的脖子上,顾文淮走在右侧,两人左右夹着将人挟持进来。

沈姝颜眼前发晕,看清林珩止一如往常衣衫翩翩,心口的大石头落下,喘着松口气。

那几个从养心殿偏门进入的黑衣人已经被夜莺兄妹两个与暗地保护皇上的几名侍卫擒下,皇上率先走出去,站在台阶上定定看着越来越近的旬阳王。

他收起目光,回眸瞧向神色复杂的沈姝颜,抬手唤她:“来,过来。”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将目光都落在角落里的沈姝颜身上,林珩止有些诧异,他本打算今日处理好这件事情后去沈府寻她,却不曾想竟会在宫中相遇。

沈姝颜一步一步走到皇上身边,旬阳王眯着眼看清她的脸,突然大笑:“皇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先皇后去世多年,如今又寻来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姑娘留在身边,难不成是想取而代之?既然你这般念着先皇后,眼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不如撒手前去寻她?”

这话实属大不敬,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吭声,却见皇上笑开:“纵使朕去了,这江山也轮不上你,倒是不知你终日这般与朕作态是累还是不累。”

沈姝颜侧眸瞧了眼皇上,只见他神色清爽,丝毫没有半分因为自己手足兄弟背叛而产生的颓废。

心里“咯噔”一声响,她似乎开始发觉,这一切与她所认为的有了出入。

上辈子皇上在旬阳王谋逆后,身子衰败莫不是并非因为他。

久久未能收回视线,沈姝颜心中七上八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暗暗思量着皇上如何,下方扣押着旬阳王的顾文淮却在不停打量着她。

沈姝颜缓缓转过头,不经意间与顾文淮的眼神撞上,她皱眉,厌烦的移开视线。

这一幕被林珩止看在眼里,默默地扫过顾文淮的脸。

旬阳王丝毫不畏惧眼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厉声道:“这江山你怎知轮我坐不得,论能力我又哪里输于你,可偏偏就因为你是先帝的长子便压我一头。你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放手吧,我还年轻,交给我,我能让这江山繁荣昌盛。”

他眼里闪着泪光,激动地说着自己的理想抱负。

沈姝颜心中暗暗叹息,多少人在这个位置上迷失了自己,又有多少人为了权利不顾生死也要放手一搏,分明遇事都是那么冷静头脑清醒的人,可偏偏一旦碰上皇位,个个都像患上了失心疯。

想起前些日子长孙灏与旬阳王来往密切,他大抵也是想要借刀杀人吧。

虽不了解长孙灏,可转念又想,有这样的机会谁不愿借旬阳王这把刀去杀皇上,若是成功了,便是离皇位更近一步,皇位在旬阳王手中也好过在皇上手中;若是败了,纵使调查也与自己毫无干系。

可是他们每一个都忘记了,皇上能坐稳这个位置多年,怎会是个简单的人。

皇上不愿再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大掌一挥,顾文淮扣押着旬阳王转身离了养心殿。

今日这场闹剧扰的人脑门生疼,皇上叫林珩止处理好看押的那些人马明日再回话,满面疲惫的折回养心殿,忽然想起什么,叮咛身边的大太监着人亲自送沈姝颜回沈府。

林珩止抢先一步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还是臣送六姑娘回府吧,外头的事情程烨会处理好。”

皇上沉吟片刻,也觉得不大放心,犹豫道:“准了。”

看着他一只脚刚踩进殿门,沈姝颜下意识开口:“皇上。”

皇上扭头看过来,沈姝颜盯着他困乏的眼,浅浅笑开:“您保重身子。”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叫大太监频频侧目,林珩止霎时间抬头,只见皇上瞧她许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应声:“早些回去吧。”

廊下的众人行礼跪安,直到身影消失,沈姝颜才直起身子。

大太监安排好的马车在宫门外,林珩止带着沈姝颜慢慢绕过御花园往出走。

夜莺兄妹两跟在身后小声笑闹着,沈姝颜脑子里乱麻一片,许多话想要问他,却又想起那日在沈睿书房中尴尬的场景,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珩止偏过脑袋垂眸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轻声问:“今日怎么进宫了?”

“有些事情去了养心殿一趟。”沈姝颜心不在焉的回应。

今日来的确是有事情,只不过那事情还没有问出口便被他们无声无息的解决干净罢了。

空气一时寂静,两人尴尬的想转开话题,却又同时开口:“你……”

沈姝颜仰起头瞄他,瘪瘪嘴巴。

“你先说吧。”林珩止失笑,语气柔和。

“我听大夫人说程烨与四姐姐就要定亲了?”沈姝颜想帮着沈珍珠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林珩止“嗯”了声,而后道:“约莫再过几日,听他说你四姐姐的及笄礼一过,程家便去提亲。”

“你同他关系那样好,他对我四姐姐……”沈姝颜抓心抓肝不知该怎么问,索性一咬牙道:“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四姐姐?”

林珩止的脚步越来越慢,沈姝颜想要知道,迫不得已只好跟着他的脚步。

月光拉长身影,林珩止忽而叹息:“姝颜,这世间并非只有彼此相互喜欢才能走在一起,一时不喜欢不代表一辈子不喜欢,你姐姐若是嫁给程烨,是件好事。”

那夜他便看明白了,程烨分明是不自知。

余光瞥了眼沈姝颜,林珩止继而道:“就像有的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合适,但说不准也会日久生情。”

“你说他们?”沈姝颜笑笑,心下放心些,“其实我也这么想。”

林珩止缓慢的脚步停下,他轻叹道:“不是,我是在说我们。”

“我……我们?”沈姝颜转了身子,迎着月光看清他的眼。

若说实话,沈姝颜的确是心动了,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一句话一个笑就能让她重蹈覆辙。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心思比上辈子细腻百倍,空口无凭的话她相信不了。

沈姝颜这次没有气急跳脚,也没有羞红脸,她神色认真地看着林珩止,“林珩止,我们之间纵使日日相处,也不会有日久生情这一说的。”

“为何?”

沈姝颜闭眼,转身快步离开。

一直到将她送回沈府,林珩止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骑马离开,沈姝颜扭回身子抠住门框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没有给林珩止回答,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曾经用了短暂的一生来证实。

低垂着眼准备回青岚阁,却与行色匆匆的沈祁打了照面。

沈姝颜唤他:“父亲,你要去哪儿?”

沈祁快步走到她面前来握住沈姝颜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后才缓了脸色:“我方才听人说旬阳王带着兵马入了宫,见你又许久未回来,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的。”沈姝颜笑开,低声道:“那不过是场局,是为了将旬阳王诱进宫,眼下已经囚禁起来了,约莫明日上朝便会商议如何处置旬阳王。”

又与沈祁交谈一阵,沈姝颜才回院子。

灭了灯躺下,她细细回想着今日的一切。

若说皇上当初的反常与旬阳王无关,那便是……

一时间窜出与自己有关的念头,沈姝颜不可置信,抱着被子坐起身,怔忡的盯着屏风外头还亮着的一盏灯。

是因为她?

犹记得上次在御花园亭中她想起的那个一般无二的场景,皇上听完后,眼中某个多年来的执念明显渐渐支离破碎,他许是将自己与长孙璟当成了寄托,想要让他们俩完成当年他与沈媛留下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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