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村花+番外(79)

闻言,那男人呆在了那里,哭丧着脸有些不甘心地小声逼逼了句:“在场这么多人,要是他们传上网……”

“这个老子不管!”江侃不无讽刺地说道:“贵公司的删帖能力在圈内可是一流的,几个帖子几张照片而已,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尽管跟你们老总汇报,看他给不给老子这个面子!”

“江公子,你这……”

“滚!”江侃不耐烦地喝道。

……

不得不说,江侃这一番杀鸡儆猴地操作很是管用,虽说村民们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公子没多少忌惮,但那些记者已经蔫嗒嗒地收起了相机。不幸被江侃选中的那只“鸡”一脸悲戚,仿佛正愁着该怎么跟自己的上司开口。

彼时的江侃正在气头上,杀完了“鸡”还不解气,又回过头来把枪口指向了下边那帮“猴子”,转头喝道:“一个个的,出个殡有什么好看的!都他妈别看了,从哪来的滚哪去!”

恶人自有恶人欺,一贯难缠的众人竟真被江侃唬住了,开始低声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甚至连烤肠都顾不上吃了,像躲瘟神似的,一路上哭爹喊娘的撒丫子就跑。

家家户户都有“祖传”下来的坟地。

在农村,家中的女儿不允许葬到自己家坟地,出了阁的女儿死后自然葬到男方家的坟地里。

亲爱的读者们,你以为我心血来潮给你们讲鬼故事吗?

其实不是,亲爱的,这只是一段至今仍在上演的现实。

同样,别因为自己生活在阳光下,就说世界上没有黑暗。

出殡那天,死者家属们要随着棺材一路哭到坟地,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尊黑色的庞然大物被钉上钉子,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一铲土一铲土地将其埋好、填平,最后堆出一个凄苦的坟头。

连哭了三天三夜,哭丧队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跪在坟头上烧纸的时候脸上的悲戚之色已经所剩无几,留下的只是一抹疲惫的漠然。我一度怀疑,农村这一套繁琐累人的丧葬习俗就是想往死了累这些死者家属,累到极致,就悲伤不起来了。

江侃千算万算,左右提防,却还是让我跪在坟头上烧纸的一张照片流到了网上。

一石惊起千层浪,奔丧期间,我又上了好一阵子热搜,热搜的关键词分别是“张钇锶烧纸”“张钇锶奔丧”“张钇锶迷信”……呵呵,每一个关键词提醒着我,我他妈真是与众不同!

那段时间,纷纷点名批评我——“作为一名公众人物,竟然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这到底是道德的滑坡,还是人性的沦丧?”

事情愈演愈烈,眼看着那些浩然正气的媒体开始带舆论抵制低俗艺人了,丽姐自作主张登我微博发了一纸道歉声明。

道歉声明写得那叫一个……声声泣血,字字珠玑。

兴许是念在我刚死了妈的份上,又兴许是看在我认罪态度不错的份上,最后的最后,各大媒体总算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

这件事过去很长时间以后,顾柏特地打电话过来问候,安慰了我一通以后,特没情商地来了句:“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悲伤,但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因为烧纸上热搜的女明星……”

办完丧事后,我跟着张扬张帆一道回了家。晚上收拾冰箱的时候,我一眼看到了冰箱最上层处的一个棕色竹篮。

我木然地抓起那个篮子的时候,张帆正好经过,用嘶哑的嗓子说道:“扔了吧,咱们家好像也没人爱吃柿饼。也不知道妈为什么一年四季都在冰箱里备着柿饼,有一点不新鲜就换新的,扔了一波又一波……”

张帆还在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麻木的心好似猝不及防地被那些久远的回忆刺了一下,突然有了痛意。

愈演愈烈,痛到痉挛。

耳中忽然想起自己十八岁的哭诉:“扬扬爱吃西红柿,咱们家冰箱里西红柿几乎就没断过。我不过是想吃个柿饼,从初一念叨到高三都没吃上……”

原来,这么多年,耿耿于怀的不止我一个。

压抑多时的委屈、不甘、悲痛、伤心、懊恼……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向我奔来,似乎要和我同归于尽。

人心,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在最该哭的时候我没哭,却在几颗柿饼面前溃不成军。

回S城那天,爸爸把我送到门口,在我将银行卡递给他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良久,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低低说了句:“这里是你家,常回来看看我……我们。”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转手偷偷将银行卡塞给了妹妹,低声嘱咐了几句。

我和江侃经过县城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迟疑了一下,我转头看向江侃,“陪我见一个人吧。”

县城的面貌和当年差不多,倒没为难我的记忆,我带着江侃七拐八拐来到了镇中——也就是我的高中母校,当年的“小混混集中营”。

时代毕竟是进步了,当年“小混混集中营”的大部分孩子们已经顺利毕业变成了职业混混,而现在在镇中读书的孩子们,人家只是成绩差,不混。所以平白无故地让人家继承这样一个称呼,实在有些不公平。

崔老师还是当年的模样,和蔼可亲,温柔大方,让人如沐春风。在办公室见到崔老师的时候,她刚刚下课,手里还拿着一个淡黄色的木质三角板,手指上沾满了白色的粉笔面。

看见我们,崔老师吃了一惊,然后不动声色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见状,我摘下口罩,有些哽咽地喊了句:“老师”。

江侃在一旁低着头,自打进了镇中的校园起,神情就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在我正要开口将崔老师介绍给江侃的时候,他突然弱弱开口,喊了声:“小姨。”

演唱会

小……姨……

我忍不住皱眉看向江侃,江侃有些心虚地给我使了个讨饶的眼色:先别气,回去再跟你解释。

崔老师温柔地看着我们,笑得有些暧昧。她淡淡地嗔了江侃一眼,故作不悦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姨啊,不逢年过节就不过来看看我?”

闻言,江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哪有……”

崔老师当年对我的照顾、帮助和关爱,难道都是受了江侃的嘱托?——那一刻,我已经没有力气吐槽这□□控的人生了。

明明是我带江侃见恩人,现在倒莫名其妙地成了江侃带我见家长既视感。连崔老师都是江侃的人,我没有办法想象江侃背着我还做了哪些事情。这个念头像一壶冷水,从上而下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寒暄中,一个满怀作业本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推门走了进来,“老师,这是我们的数学作……”

见到我和江侃那一瞬间,小姑娘活像见到了怪物,未说完的“业”字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反应过来,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江……江侃!你是江侃!”

额……看来我果然不是青少年的菜。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仪态不慎端庄,回过神来,小姑娘立马敛了敛神色,羞答答地望向江侃,“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您……您真是我们班的全员偶像!能和您合个影吗?”

一边说着,小姑娘旁若无人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动作熟练地开机、解锁……崔老师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缓缓开口:“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你的手机不是上交了吗?”

闻言,小姑娘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挂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要是现在不把手机拿出来,我得后悔死。让我合完影,您怎么处置都行!”

江侃眉头微皱,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小姑娘这才顺着江侃的目光看向我,顿时又是一段高分贝,“张钇锶!我不是在做梦吧!今天一天我居然见到了两个明星啊啊啊啊,我特别喜欢你的《白日梦你》……”

小姑娘虽然不够端庄,好在嘴巴挺甜的。

于是我大大方方地给了江侃一个眼色:人小姑娘这么喜欢你,和人家合一张呗。

那小姑娘倒也是个机灵娃娃,和江侃拍照的时候特意笑眯眯地拉上了我。见状,一旁的崔老师又无奈又好笑,拿起那姑娘的手机给我们三人拍了一张——我和江侃并排站在一起,小姑娘在一旁亲昵地挽着我的手。

拍完照片,小姑娘又向江侃表达了一卡车的喜爱之情,直到上课铃响起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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