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个朱教授是中邪吗？”程亦颇有些不以为然，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贪心的人并不显见，电视上的法制节目不时都有报道。
“古代时，有些骗子使用特制的药物控制他人，将其财产全部夺走，被骗的人清醒后后悔不迭，就被人说为是中邪了。但是有些骗子手段更加高明，药物的基础上再施以法术，事后被骗的人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对施法者惟命是从。”《谭家手札》上就有这方面的记载，这种手段谭湘并不陌生。
“所以你怀疑朱教授吃的那个保健品有问题，才想把药要过来检查一下？”程亦本来还奇怪她为什么要管何老师拿保健品，原来是猜疑那些保健品有蹊跷。
“嗯。”谭湘颔首，“我想找人化验一下那些保健品，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致幻的成分。”
“这简单，我找姜维就行。”姜维是个生意人，交友广阔，扎根成都多年，办这种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一晃两天过去，谭湘非但没有等到保健品，反而接到何老师的电话，哭哭啼啼地告诉她房子的买卖协议已经公证了。谭湘仔细一问，原来是何老师昨天一早喝了一杯朱教授递过来的水，就晕晕乎乎地跟他去了公证处，连公证员问了什么问题都记不清了，反正最后二人一同签字，房子买卖合同已经生效。
这下谭湘愈发肯定朱教授平日服用的保健品有问题，她灵机一动，和何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换个身份接近朱教授，打入到他参加的那个保健品群里探查一下。
程亦觉得有些冒险，但又不想拂了她的兴致，便决定陪她一同前往，正好会会那个朱教授。
朱教授听说有人想入群，非常高兴地请他们在一家茶馆里喝茶，顺便了解一下谭湘的需求。
三人约在了武侯祠附近的一个茶馆里，这是谭湘第一次见到朱教授。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国子脸，头顶有些秃，两鬓霜白。本是个容易让人亲近的老学者形象，但她还是敏锐地观察到他印堂上隐现淡淡的黑气。
第86章
“听说谭小姐想买我正在服用的保健品，您是自己服用还是给家中老人？”朱教授给他们倒上茶，便客气地询问起来。
毕竟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基本都是退休的老人，真没有像谭湘这样年轻的女人。要不是因为谢青柠从中介绍，他都要怀疑这个她是否真心要买保健品。
“是这样，我祖母身体不好，糖尿病很严重，她又不想老是打胰岛素。前几天我听青柠说起您正在服用一种药，对血压或是血糖都能控制得很好，因此我也想买两瓶给我祖母试试。”谭湘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才不紧不慢说出早已编好的理由。她的祖母在她出生前就已过世多年，正好端出来做挡箭牌。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适合她。可我服用的不是药，是保健品，不仅效果好，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朱教授特地强调他服用的不是药品，这是他一如群时就被其他人反复告知的重点。
“没有副作用那是最好的，老人家最怕吃完药还对身体有其他损害，真是不如这些保健品。”谭湘笑了笑，顺着他说道。
“对头。这个保健品是一个院士带领医学团队研发的，专门申请了专利，效果自然不一般。”这话明显取悦了朱教授，他呵呵一笑，“我们这里是会员制，买一瓶保健品就自动成为初级会员，十瓶以上就是二级会员，如果你介绍三个朋友加入我们，可以直接往上晋一级。月底还能享受分红，年底还会组织出去免费旅游。”
谭湘听他一介绍，感觉跟传销的套路差不多，都是拉人头，吃下线。
“那我先买一瓶保健品，回去让老人家服用试试。”她顿了顿，“听说加入之后还组织会员上课，我倒想听听，多长些知识。如果效果真好，也可以介绍朋友来买。”
“没问题，明天上午我们就有活动，你带着现金，正好现场付费把保健品拿走。”朱教授挺高兴，难得谭湘这样相信他，因此爽快地答应带她一起参加。
“可惜你祖母不是我们成都的，现在有专门针对会员以房养老的项目，若是老人家在这边有房，每月能多拿好几千的养老金。”他倒是真心为谭湘惋惜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谭湘睁大眼睛，故作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们吴老板不仅慷慨大方，而且人脉极广，四川和贵州这边都有他的生意。”朱教授不无骄傲地说道。
“真是遗憾，我们九江那边房价不高，肯定不能跟成都比，我早就听说，中国西部地区，最具吸引力的大城市就是成都了。我祖母可没您有福气。而且能碰上像吴老板这样好的生意人，更是难得。”谭湘这么一捧，朱教授脸上差点乐开花，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空闲之余还暗自打量了程亦几眼，这个男人相貌不俗，气势凌人，跟谭湘倒是般配。
“那就说好了，明天上午我们九点在武侯祠那边见。”朱教授同她敲定了时间地点，她连忙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程亦将谭湘送到武侯祠附近，她担心程亦一同前去会引人怀疑，便让他先回去。程亦自是不放心，在路边找了个小店点了一份早餐，等待她出来。
过了几分钟，朱教授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赶了过来，将她领进一个白色的老楼里，乘电梯上了二层。
二层里有一个大会议厅，大约能容纳一百多人。前面是投影大屏幕，边上有一个小讲台，面对屏幕方向摆了十多排的靠背椅。许多老人都已落坐，大概有六七十人的样子，朱教授跟他们看起来很熟，一一同他们打招呼。
谭湘留了心，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这些老人的印堂都同朱教授一般，隐隐泛着黑色。
这些老人明显对谭湘更感兴趣，盯着她打量好几眼，有几个同朱教授相熟的人还含笑询问谭湘是不是他的女儿，朱教授笑着否认，告诉他们谭湘是他新拉来的客户。
两人落座后，朱教授掏出一张表格，递给她一支签字笔，“谭小姐，你把这张表填一下，等下课后付款就算是我们的会员了，会员信息要录入电脑的。”
谭湘接过表格一看，无非是姓名、生日、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收入等信息，她只如实地填了姓名，其他设计个人隐私的信息都是瞎编的，至于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还是填了真实的手机号码，否则万一要发什么验证码的话，容易被人识破。
朱教授戴上老花镜，接过她填好的表格，正准备检查有没有遗漏，忽然掌声响起，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表格，跟着一起鼓掌。
谭湘好奇地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西服套装，留着干练的短发，踩着一寸高的皮鞋款款来到老人们的身边。
这个女人长相算不上多美，却极有亲和力，她与每位老人都颔首问好，走到朱教授身边时，亲切地同他问好，同时不忘伸出右手与谭湘打招呼，“谭小姐是吧？我是这里的讲师梅雨，你好！”
谭湘礼貌地站起来同她握手，可是就在接触到她的手掌那一瞬间，她却瞬间感到一股冰寒凉意从手心处直逼心田，她及时地掩饰住内心的惊诧，挽起嘴角露出标准的笑容，“你好，梅老师。”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你的需求昨天朱教授已经同我说了，等上完课我就把产品交给你。”梅雨同她交代清楚才离开，走到了前面的那个讲台。
整个课程大概一小时左右，全程PPT授课，梅雨讲起课来声色并茂，感人肺腑，在座的老人们不时地鼓掌，还有不少人在认真地做笔记。
谭湘听了个大概，总算明白了梅雨讲课的核心内容，所谓的保健品并不是普通的买卖东西，而是这个保健品的研发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他们是怀着大爱在销售这种保健品，成为会员后，每推荐其他人加入购买，就是把这份大爱传递给别人，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同时，每个购买保健品的人还能享受到公司的各项红利，每个季度都会拿出50%的利润给大家分红。
在座的老人对这套理论深信不疑，谭湘却觉得这上课就同洗脑一般，只要意志不坚定再加上贪心，肯定会落入他们的圈套。随着梅雨讲课声音的扬高，在座的老人情绪变得愈发高涨，最后在一片的口号声中结束了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