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立刻进屋拿了披风给秦韵带上,披风颜色不亮,在月色下也不会让人轻易察觉。
秦谨住在前院,此时的垂花门已经很少有人进出,但仍有人看管。
秦韵一个大家闺秀,很难进出。
不料,还没走到垂花门,半夏便一把拉住了还往前走的秦韵:“姑娘,你看那里。”
秦韵望过去,看到人之后,觉得甚是无语!
谁都没想到,秦谨竟然在这个点进了后院。
还跟玉画躲在了垂花门廊檐拐角处的一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若非是半夏眼尖,她今晚肯定是要去闯垂花门了。
秦韵缓步走了过去。
玉画和秦谨完全没想到此时会有人来。
玉画紧紧的抓着秦谨胸前的衣裳:“二少爷,您要了奴婢吧,您把奴婢从三姑娘院子里解救出来,好不好?奴婢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二少爷,奴婢已经是您的人,您可不能看着奴婢去死啊。”
秦谨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心中十分的烦躁。
当初对着玉画好,完全就是因为她在韶华苑。
有了这么一个人,韶华苑里的消息还不是想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
他以后若是真的想要暗害秦许,把这罪名推在了秦韵身上是最合适的了。
“好了。”秦谨勉为其难的温声安慰玉画:“韵姐儿是家中的嫡女,许哥儿是家中嫡子,她今日这么斥责你,也没有错。此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
玉画不可置信的抬头:“那奴婢也是为了您啊,二少爷。在奴婢的眼中,只有您才能成为长房的支柱。三少爷小小年纪,他懂什么?”
这话,说到了秦谨心坎里。
秦谨对着玉画的时候,便愈发的温柔了。
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秦韵便看到两人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抱在了一起,还想要继续往下行事的样子。
“咳咳咳。”秦韵冷笑着咳嗽了几声,惊醒了角落里的那对野鸳鸯。
秦谨面色立刻难看起来,迅速的推开了玉画。
等看到是秦韵的时候,两人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第十章
秦谨率先走了上去,急急地辩解道:“三妹妹,是这贱婢引诱我。今日用了你的名义,将我约到了这里。”
秦韵好整以暇的看着玉画蓦然变色的脸,微微蹙眉,担忧的看着秦谨:“那这丫鬟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若是真有意,来求了我便是。我定然不会拦着她去二哥哥院子里的。可眼下这般情景,实在是太过分了。玉画!”
玉画躲在黑暗里,本就害怕。
在秦韵突然叫了她一声之后,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三姑娘,我,我……”
玉画看向秦谨。
秦韵却道:“你老老实实的交代,若是有半句虚假,定然不会饶过你。”
“我——”玉画张了张嘴,却被秦谨的眼神吓到。
那在黑暗中死死瞪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想将她杀人灭口。
“玉画,我记得你是家生子吧。你爹和你娘好像都在庄子上做活,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秦谨蹙眉,反问。
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好似真的在位玉画觉得可惜。
“你若是家中有困难,大可以找三妹妹或者我来说,没必要做出这种自甘堕落的事情。”
“二哥哥。”秦韵蹙眉:“玉画是个未出嫁的女子,但方才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了她对你说的所有的话。”
秦谨面色大变。
他敢这么都推给玉画,就是在赌。
赌秦韵方才刚来没多久,根本没听到之前的话。
可秦韵现在却说,她都听到了。
秦谨面上臊得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上头。
“韵姐儿,玉画是你的贴身丫鬟,以前你也很看重她。”秦谨思索了片刻,抿唇:“你还未及笄,先前她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没法对着你说。”
“母亲还没睡下,那不妨就去母亲那里说清楚吧。”秦韵眉眼弯弯的看着秦谨:“二哥哥说的对,我是个大家闺秀,这些事情本就不应该我来管。但眼下都这个时辰了,垂花门都要上锁了,二哥哥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秦谨还想说话,便听得秦韵继续说道:“方才发现二哥哥和玉画时,我已经让豆蔻去找母亲了。眼下算算时辰,母亲也快到了。”
秦谨彻底的变了脸色。
玉画面色愈发的惨白,双眼渐渐涣散。
不过片刻,青石路上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韵姐儿,过来。”齐氏一出现,就叫了秦韵过去,面色难看的看着她:“这种肮脏的事情,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插手?”
齐氏语气中只有着急,并无责备。
秦韵挽着她的手,撒了会儿娇:“娘,我知道的。所以我发现了之后就让豆蔻去通知您了。玉画是我身边的人,眼下她做出这样子的事情,也是女儿管教不当。”
“跟你有什么关系?”齐氏冷哼,“她不懂得自爱,也难免会让人轻贱。谨哥儿,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回前院?”
秦谨一咬牙,直接跪在了齐氏面前:“母亲,请您给我做主。是玉画用三妹妹的名义将我骗过来的。我以为是三妹妹有什么急事,来了才发现是玉画。”
“可方才——”秦韵刚刚开了口,就被秦谨接了话:“母亲,之前,玉画找上了我,说是心悦,心悦我。我便——”
齐氏淡淡的瞥了眼秦韵,秦韵立刻乖乖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齐氏还算满意,上前走到了秦谨面前,压低了声音:“傅云离开之前,和你爹说了要让你去京城读书,你爹答应了。秦谨,你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母亲。”秦谨低低的应着。
“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耍心眼?”齐氏危险的眯起了双眼,视线后移,落在了玉画的身上:“既然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你去了京城也不能没有人照顾,玉画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便做主把她拨给你。你如果还算有点担当,就纳妾抬为姨娘。”
秦谨沉默。
虽然大户人家会给男子准备通房丫头,但在秦家,正妻未进门之前,是不允许有妾室的。
即便是通房丫头,也只能以丫鬟的身份待着。
秦谨心中愤怒,齐氏是想要让他名声有瑕。
“母亲,这十几年,我自问从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齐氏觉得颇为好笑:“你当你和秋姨娘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之前不跟你细算,不过是觉得没必要。还有,你一直觉得你这次没赶上报名,是我动的手脚,是么?”
秦谨抬头,一副“难道不是么”的表情。
齐氏笑了:“愚蠢。你是庶长子,许哥儿是我的孩子,但年纪还小,你若是有本事求得功名,对秦家是好事。再说了,你若是有了功名,我能让你光明正大的分出去,对于我,对于许哥儿都是好事。你说,我为什么要托你后腿?”
“若是我有了功名,谁都不会允许我从秦家分出去,你的如意算盘根本没法实现。”
“老夫人,很看重嫡庶。”齐氏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将秦谨打入了地狱:“除非你得的是前三甲,否则你当真以为秦家除了你,没其他人了?长房,二房,三房都是嫡出,即便许哥儿日后真的不喜欢入仕,也还有二房和三房。”
齐氏冷冷的看着两人:“今日我便做主了,玉画,你待会儿就收拾了东西去谨哥儿屋子里,以后待在他身边是什么身份,就看你们自己了。谨哥儿,今日之事你也有错,故而去京城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好好地在你自己的院子里待着。”
秦谨明白。
自己今日是和齐氏挑明了说的。
他要离开杭州,必定是要和自己以前的同窗道别,可齐氏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他禁足在了家中。
秦韵看着周围,见秋姨娘没来,唤过豆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豆蔻点点头,趁着夜色,没入了黑暗中。
玉画回过神,颤抖着身子走到了秦韵面前:“姑娘,奴婢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
秦韵摆摆手,“是我的荣幸。”
玉画愣住,没想到秦韵会这么的直接。
齐氏上前带走了秦韵,一行人就如来时一般,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垂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