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的任务就是暗中监视朝中重臣,以防他们有不轨的举动。所以表面看他一直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每到深夜,就是他日理万机杀伐决断的时候。
“你啊你!”李晙无奈的对着这位心腹好友苦笑。
“有件事,一直想托付给你。”他正色起来。
“请圣上吩咐!”温纪行周知玉半跪听李晙吩咐。
“我需要聚月仙别天书的所有信息,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目光深邃,凝重中暗藏着一丝希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希冀着什么,但上位者的习惯让他必须握紧一切未知。
他看向周知玉,“司言,我需要你暗中监视别天书,将她一切可疑的举动都报给我。”
“是!”
一转头李晙就看到温纪行委屈着脸看向两人,他满脸不解。
温纪行刚从女神被圣上怀疑的事实里走出来,就发现监视女神的好事被下属抢去了,他苦着脸,恹恹不语。
“怀远,你有什么疑惑?”“说出来,我帮你解答。”对着这位,李晙还是很有耐心的。
“不,微臣没有,我只是需要重新端正自己的心态。”温纪行低着头,突然他抬起头:“皇上,别姑娘也惦记着你呢,你俩真有缘!”
李晙听到“有缘”,疑惑的看向温纪行。
“我过来的时候,碰巧遇到别姑娘,她想问你,她是否可以去尚书房观摩先帝画像,就让微臣帮忙带话。”
“哦,她想看就去看吧!”李晙对于别天书的事有种莫名的紧张。
他示意王文保,王文保就端出个托盘,他从托盘上面拿出一个黄色令牌,递给周知玉:“在宫中多有不便,这是令牌。平日里带着这个可自由通行。”
“谢陛下!”周知玉接过令牌,发现上面有“通行”二字,是圣上钦赐二级令牌,仅有三枚。
李晙又转向温纪行,神色严肃凝重,“最迟七日内,将她的资料给我。”
“遵命!”温纪行领旨,内心复杂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温纪行一直提不起精神,调戏下属的心情也没有了,是不是唉声叹气。
“行啦,大人,你可以去查看是否有别姑娘的童年画像,下次再见面,也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您不应该更开心吗?”
“不,曾经和美人朝夕相伴的机会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温纪行捂着胸口,木然的看向远方。
周知玉翻了个白眼,决定不陪他演戏了。
顾未然请温纪行帮忙带话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皇上,自己有这个需求,但是否可以,还得皇上派人来告诉自己。
她这两日没有得到回复,就按部就班的在承德殿绘画,找感觉。
李晙走进点墨间的第一眼,就看到一身着黄色裙衫的女子,半披着青丝,执笔在案台前安静的写画。暖黄的阳光从窗口洒进,照在女子脸上,一半剔透的亮光,一半阴影,静谧美好!
李晙没有发出声响,安静的在旁边观察等待。
许久,顾未然终于将窗外花圃里玉兰花和樱花组成的花景画好。她心满意足的放下画笔,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放松的同时,眼尾扫到一抹明黄,伸出的手臂伸到一半硬生生的卡住,她僵着脸,慌张的起身,“参见皇上!”
她低着头,掩饰心底的惊吓,真被吓死了。
“起来吧!”李晙走到案几边,将那副千娇百媚的百花争艳图拿在手里,笔墨未干。能感受到作画人的细心,即使是很细小的藤蔓,她也作为点缀在花中间画出来,但边缘处处理的就有些粗犷。
这幅画粗中有细,有较弱无骨的菟丝花,也有旁逸斜出的桃花,单独的一枝,反而有孤傲的风骨。
但就这幅画,就和阿凝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阿凝刚开始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及其爱美,特别喜欢画漂亮惹眼的事物,画就只画那一个,不管旁边那些陪衬。
后来受伤,走入另一个极端,只画那些看起来破败孤寂的东西,素白寡淡的一如她的心。
“这画不错,不愧是口口相传的丹青贵女。”
“世人过誉了!”顾未然谦虚道。
李晙将画放回,环视点墨间,最后将视线落在顾未然身上。
“听说你想看先帝的画像?”
“是!”顾未然点头,”小女子作为画师尚可,然而给先帝们画像塑身,还是得参考借鉴下。”
“明日会有人接你去尚书房,接下来三天,你都可以去观摩。”李晙吩咐。
“谢皇上!”
“不知皇上对于这次先帝画像的绘制有什么要求和限制吗?”
接下来顾未然又询问了许多关于画画细节方面的问题,事无巨细,李晙也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转眼间,已经斜阳夕照。
王文保进来告诉李晙,已经酉时,李晙才发觉,两人交谈了半日之久。
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王文保立即说道:“这点墨间还得安置个茶水间,小的马上就派人收拾。”
“好!”
“今日就到这里吧,还有不懂的下次问我,或者绘画的时候和我商量。”他对着顾未然说完就准备离开。
“是!”顾未然看着李晙的背影,终于松懈下来。
她确实是为了画师的任务做了些功课,但后来她完全就是在拖着李晙。经过试验,幻蛊最有效的方法是下在茶水里,可是她发现承德殿里竟连个茶水间都没。
她拖着李晙讲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达到口干舌燥的效果。
第55章 失态
周知玉白日里是个尽忠职守的带刀侍卫,夜晚,就穿着夜行衣融入夜色窝在某个房顶。
但这位别天书别姑娘除了每日去承德殿画画,或者去尚书房观摩先帝的画像,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说到可疑,倒是她手底下的丫鬟,好像中邪一样,每日里都在房间里循环走动。
正好这位别姑娘在午睡,而自己的上司要来宫里交差,周知玉难得想主动去见他。
一见面,又是那熟悉的一声“阿玉!”。
周知玉忍住便秘的神情决定无视他,“怎么样?”
温纪行拿出个牛皮做成的袋子,他扬扬手,“等我面完圣再细说。”
“好!”
李晙从牛皮袋子里拿出厚厚的文书,里面关于别天书的生辰八字,成长经历,事无巨细。
李晙仔细查看,发现连七岁身边被换仆人这事都有,他赞许的看向温纪行。
但温纪行一脸严肃的拿出张纸,他将那张纸递到李晙面前:“皇上,你看这边。”这张纸上写着别天书十四岁时曾从西北回京,途中突发疾病,药石无医之际,有一闽中游医出手相救。
“这之后,别天书美貌才艺大放异彩,实属有些奇怪。”
李晙疑惑的看向手里的资料,越看神色越加凝重。
“西北,游医?虽说这年龄肯定不是阿凝,但有没有可能是借尸还魂?”他放下手里的纸张,陷入了臆想。
“资料先放这,你下下去吧!”
“是,微臣告辞!”
温纪行胸口还有一张纸,那是段凝的画像。他调查到别天书和段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他没有将这个信息放在资料集里。
他不想让这位历经艰难获得皇位勤政自律的挚友被揭开血淋淋的伤口,毕竟那张脸就摆在那。
周知玉等在拐角,见到他,两人心照不宣的走到远处太虚池边。
“别天书那边有什么情况吗?”温纪行问。
周知玉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他,曾经一口一个“别姑娘”,亲热爱慕的不行,现在突然冷漠的叫全名?
“怎么,你这边调查出什么来?”他凑到温纪行身边,好奇道。
温纪行刷的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扔给周知玉。
突然被塞了张美人图,周知玉挑眉看向温纪行,发现他不是在作弄自己,这才展开仔细看。
第一眼,就看到别天书的脸对着自己笑,再看上方一行字“关西节度使段逸之女——段凝”。
“段凝?”周知玉左手举着画像,额上顶着问号。
“是,这位段凝段姑娘已经去世了,而别天书别姑娘曾经在关西这个地方待过。”他拿过画像,“然而这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长得如此想象,实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别姑娘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每日往返承德殿和排屋,这几日还去了尚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