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宛华从外面进来，“姑娘，我现在要去御膳房拎吃食，姑娘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你尽管拎好了。”
“对了，御膳房离这边远吗？”
“有点距离，御膳房在东五所那边，我们在西直门这边，不过这点距离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好，你路上小心。”
待宛华将四菜一汤拎回来，顾未然吃的时候，宛华就站在旁边伺候她。
顾未然让宛华也坐下来一起吃，但宛华坚决不愿逾距。
看着宛华决然的神情，仿佛和她一起吃饭就是上断头台一样，顾未然突然灵机一动。
她带上特制的指套，将幻蛊粘在指套上，她走近宛华，不经意间将幻蛊靠近宛华的鼻息。
她绕着宛华踱步，确保药效能够被宛华吸收完全。
宛华对着绕着自己一直走的主子有些费解，但渐渐的，她的脑袋开始混沌，顾未然的身影在她面前分化出三个，随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但宛华呆滞的眼神正证明了幻蛊的功效。
顾未然在她眼前摆手，宛华的双目穿过她的手看向虚空，即使顾未然的手靠近她的眼睛，她的双眼也没有眨动。
“你是谁？”
“我是朱华倩，家中五口人，因为家里穷吃不上粮食，爹娘将我卖到了宫里……”
“停，停！”顾未然打断她，“你在宫里叫什么，来了几年了？”
“我在宫里先是叫沙华，后来叫宛华，来了八年。”
顾未然一直仔细的观察宛华，看着她依旧呆愣的神情，仿佛梦游的模样，她不知这幻蛊药效持续时间和对被施蛊者命令的限制。
目前来看，只能循序渐进，慢慢实验。
“宛华，来吃饭吧。”她在宛华面前摆好碗筷，拉着她坐好。
宛华自己执筷夹菜，动作流畅，除了眼神依旧无神，一切与寻常无异。
宛华吃完饭菜后，顾未然让她在房间里走动。她自己则在收拾卧室，突然，宛华走路的姿势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走动。
顾未然连忙冲到她面前，发现她的双眼依旧没有焦距，但有一丝光亮开始在眼底浮现。
顾未然争分夺秒的对宛华说：“宛华，你已经同往常一样回去吃过饭了，你今天很好的完成任务。”
“好。”
半盏茶后，宛华恢复了清明，一直走动的她感觉腿有点酸，甩甩胳膊就出去了。
她出去后不久，李清也过来接顾未然。
“别姑娘，如果有称手的画笔可以带上，今后每日辰时到未时是作画时间。”
“好，多谢提醒。”
顾未然当然没有称手的画笔，称手的蛊药要是一堆。
她还是带了点幻蛊，伴君如伴虎，有这幻蛊，或许能给自己续命。
从西直门到承德殿，要经过最中心的太和殿，绕过规模宏大的太和殿，入眼就是一群雕梁画栋的建筑群。
承德殿位于它们中间，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
爬上两段长台阶，终于进入承德殿的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开国皇帝李熙的牌位，下面依次是接下来的几代皇帝，最后是先皇李政。
右边则是皇后的牌位，大历朝到现在只有三任皇后，左边则是贵妃，只有广为民间传颂的许贵妃有牌位。
顾未然对着这些牌位恭敬跪拜。大殿很空旷，除了正面有牌位，左右两边也被扯上围布，看来也有画像要画。
“左边是留着描绘当今圣上的英姿，右边则是为了缅怀先皇，做一幅全家福。”李清为顾未然解惑。
顾未然点点头，在沉思。
“李公公，不知我的工作主要是做什么？”她指着这三面墙，有些无奈，“这工作量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
“这个还得听圣上安排。”
正说着，一抹明黄从正门走进。
那是顾未然第一次见到李晙，英俊挺拔的男人，因为常年操持政事，自带一股愁容，但行走间的气势，自有君王的威严。
顾未然本能低头行礼。
“起身吧。”淡淡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威慑力。
顾未然小心的起身，缓缓抬头，就看到这个顶着王冠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终于看清自己面容时，他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靠近顾未然，已经紧盯着她，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她的灵魂，撕开她的伪装。
他绕着顾未然端详，转了几圈后，依旧无果。他快速的转动左手中指上的扳指，良久，终于出声：“你就是新来的画师别天书？”
第54章 试探
“是，小女子别天书，作为画师觐见皇上！”
“好。”李晙走在前头，从左边进去，有一个大房间，里面案台画纸笔墨一应俱全。
“这里是点墨间，以后你就来这边报到，闲暇时间我也会来。”
“是！”顾未然温顺应诺。
说完李晙就离开了，但顾未然被分配下任务，正是头大的时候。
这说好的宫斗皇妃权谋路真就变成了小画师卑微作画惨掉发的现状，她想临时抱佛脚磨炼画技了。
“李公公，不知宫内是否有先帝们的画像？我先借阅一番作为绘画参考。”
“这得向圣上请示下，先帝们的画像，尚书房有专门的地方保存。”李清对此指明了方向。
“好，谢谢李公公。”
顾未然决定先回住的地方，反正今天是不想再见那位让人心惊胆战的圣上。
顾未然正走在路上，就听到熟悉的一声叫喊，一个人影在高兴的招手。
“别姑娘！”
等她转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近在眼前，正是温纪行，他身边还跟着穿着侍卫制服，器宇轩昂的周知玉。
“别姑娘，好久不见！”温纪行显然是真开心，他的双眼都快变成星星状。“真是幸运，偌大的皇宫，我们都能偶遇。”
“是呢。”顾未然见到温纪行，也露出笑容。这个人，有些傻气，但对自己确实很有好感，冰冷威严的皇宫里，这种面孔让人难以抗拒。
至于周知玉，她还是有些避让。
“别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我们是要回住的地方。”顾未然不欲多说。
温纪行用手肘捣周知玉，“要不要抽空送送她？”他殷切的看向周知玉，像个功课没做完讨要休息的孩子。
周知玉无语望天，“皇上应该在奉先殿等你了。”
温纪行不以为意，“还早着呢，不耽误我送别姑娘。”
“一刻钟后就是约定的时间。”
“好吧！”温纪行无奈。
“别姑娘，我们先去面圣，下次再见！”他对着顾未然告辞，难掩不能和美人同行的失落。
“你们现在要去见圣上？”顾未然想起自己要请示去尚书房的事，“不知温大人可否帮小女子带话？作为画师，我想观摩先皇的画像，不知能否去尚书房查看？”
“一定帮你带话。”温纪行一口答应。
“大人！”周知玉及时喊回自家上司将要远行的魂。
“唉，好！”温纪行和周知玉向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奉先殿里，李晙正将一部分奏折看完批注好，关乎民生的大事，官员之间勾心斗角的小事，都一股脑的塞到一起，他头疼又无奈。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他皱着眉闭眼沉思。
王文保见到主子心忧，立即上前给他添茶按摩舒缓身体。
“万岁爷还得放宽心，万事没有您的身子重要。”他一边给李晙按摩肩膀一边细声劝解。
李晙没有说话，这种话王文保两天要和自己说一次，真放在心上，他就不会坐在这个位子上。
突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段凝那张脸，她眼角挂着泪，笑着对自己说：“晙哥哥，你不要那么拼命了！我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这么说的同时，小姑娘会钻进自己怀里，细心的查看自己是否受伤，细声细语的关切嘱托。
他沉迷在那久违的温暖里。
“御林军总统领温纪行参见圣上！”
“京兆尹侍卫长周知玉参见圣上！”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将李晙拉回现实，他有些恍惚。
“平身！”
见到是儿时的好兄弟，他维持着放松的姿态，走近温纪行笑道：“你小子，总算来看我了。”他在温纪行肩上拍了两下。
“这不是皇上你，不召唤我嘛。”温纪行依旧没个正形，但已经收敛很多。“我要是突然进宫，那就说明有些事不同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