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一丝羞赧,哆哆嗦嗦的道:“葡萄……你……你……?”
蒲黎一脸坏笑:“你不是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现在就让你知道。”
红烛摇曳,喜灯微扬,屋外月光潇洒,屋内鸾凤和鸣,一夜云.雨,两厢痴狂。
思问如沐和风细雨,只觉头晕目眩,无限春光。
直到蒲黎尽了兴,才恢复了满屋的明亮红光。
思问蜷缩在蒲黎的怀抱中,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想着刚刚那般缱.绻.缠.绵的景象,不禁嘴角微扬,脸色绯红,更往他的胸口贴了贴。
蒲黎三分含笑:“如此这般,才算礼成。”
思问没有说话,只是心内异常安稳,甚觉幸福。
良久之后,蒲黎扯了扯她的碎发,轻轻问道:“可休息好了?”
思问抬了抬头,回道:“嗯,怎么了?”
蒲黎拉起她来:“穿上衣服,我们还有事要做。”
思问被蒲黎安排着重新穿上凤冠霞帔,然后便见蒲黎自己也穿上了吉服。
他拉着她,直奔屋后那片阳芜花田。
眼前的景色,让思问不禁张大了嘴巴。
漫山遍野的阳芜花此刻都幻化出火红的模样,成片成群,似大朵大朵采集自日落之前的云霞一般,仙姿玉貌,惊彩艳绝。
蒲黎自身后靠近,轻轻在她的耳畔提醒道:“抬头看看。”
思问一惊,赶紧仰起头。
夜空姹然大亮,洒下一片嫣红的光芒,空中飘着无数小巧玲珑的喜灯,每一盏都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感动瞬间填满思问的双眸。
蒲黎轻轻抱住她,一片红光弥漫中,他柔声的开口:“我以整片天地相赠,换一个你如何。”
未等她回应,蒲黎又正色开口:“诚然,在我心里,天地的分量自不及你重,所以,可否委屈你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是倍感幸福的时刻,思问却只想要哭。
蒲黎替她轻轻拂去满面的泪痕,再轻轻将双臂环紧:“从此,不论四海何迁,洪荒哪变,不离不弃,言行信果。”
思问已经惊喜的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点着头。
蒲黎一把拉她入怀,柔声安慰道:“夫人,大喜之日,莫哭了。”
可是,思问哪里控制的住,泪水如三月化冻的瀑布,哗哗哗的就是不肯停。
直到哭的实在累了,她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道:“葡萄,我突然觉得好开心啊。”
蒲黎忍俊不禁,遂将她一拉入怀,柔声细语的说道:“既开心,莫要再哭了好不好。”
思问重新站定,深深吸入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这才方觉情绪平复了不少。
蒲黎指着大片艳红的阳芜花道:“今夜,花田为榻,夜色为帐,算是我们的喜房了。”
“嗯嗯,”除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虽是寒冬时节,然蒲黎施了法在衾衣上,思问如置春阳之中,只觉满身温暖,遂好梦连连。
从此,她便认定,自己已然是他的妻了。
此后的日子,过的异常和乐安稳。
白日里,他带她集市游玩,田间采乐,夜里,他们时而于星空下嬉笑打闹,时而在月光下谈笑风生。
不知不觉,人间的时光已过五载。
这一日,依旧是满林嫩绿,溪水潺潺,蒲黎捞了两条鱼来,思问直吵着要做一条红烧鱼来。
她满心欢喜的处理着大鲤鱼,然后将油锅烧热,把大鲤鱼滑进锅里,倒入辅料,静静准备着红烧鱼的成功。
不多会儿,整个小屋便香味浓郁了起来。
“好香啊,”蒲黎环住思问的腰。
思问得意的回道:“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厨。”
蒲黎刚要打趣,思问突觉胃里一阵难受,不觉有些作呕。
蒲黎关切至极:“怎么了?”
思问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是早上吃的多了,现下胃里有些难受。”
蒲黎有些慌张起来:“那吃了饭,你去休息一下。”
思问却道:“我不吃了,没什么胃口了,”说罢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又困了?”蒲黎讶然。
“最近总觉乏的很,”思问伸了伸胳膊:“我去睡会儿。”
“我陪你,”蒲黎坚决,非要哄她入睡。
第67章 鸣鸾之死
待思问睡好,已经日渐西斜。
侧头,才发觉蒲黎一直守在身边。
“好些了吗?”蒲黎见她醒了,急忙关切的询问。
思问点点头,却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发冷吗?”蒲黎很是着急:“这夏夜虽有些凉意,也不至于盖这样多的被子,你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思问睁着大大的眼睛,弱弱的回道:“许是吧。”
蒲黎赶紧握住她的手:“明日我们回魔界,找巫医替你瞧瞧。”
思问却摇头:“不不不,不要回去,回去之后,再见你就难了。”
蒲黎却佯装斥责:“都生病了,哪里还能这样任性,再说了,我们如今已定了终身,回魔界我便去鬼谷提亲。”
思问还是在摇头。
“可是……”,蒲黎刚刚要说什么,便听见门外一声巨响。
思问也顾不得身上的难受,赶紧随蒲黎出了门来。
鸣鸾浑身是血,倒在小屋门前,虽狼狈不堪,却依旧用倔强的羽翼护住身子。
蒲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跑过去,将鸣鸾的羽翼张开,然后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只见霖风亦满身伤痕,鲜血透过他的衣袍,一点一点落在地上,瞬间染红大片的土地。
蒲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鸣鸾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思问赶紧凑上去,可是闻到一股血腥之气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作呕了起来。
可是蒲黎此刻在忙着照顾受伤的霖风,根本顾不得她,思问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急忙跑来帮忙。
思问帮着蒲黎将霖风背回屋中。
蒲黎帮霖风疗了伤,止了血,吩咐思问好生看顾,便独自去救治鸣鸾。
思问赶紧取来热水和方巾,替霖风擦掉脸上和身上的污渍,刚刚清理完毕,便见蒲黎失魂落魄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鸣鸾怎么样,”思问急忙凑过去问道。
蒲黎看她一眼,眸子里尽是失落和悲痛,他摇了摇头。
思问立刻意识到,鸣鸾已经往生了。
心痛的揪成一团,思问突然觉得脚下不稳差点原地摔倒。
“问儿,”蒲黎赶紧接住她。
思问再也忍不住,趴在蒲黎的怀中,难过的颤抖起来。
“鸣鸾,鸣鸾……”
榻上传来霖风羸弱的声音。
蒲黎和思问赶紧跑到床榻前。
霖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霖风,”蒲黎将他扶起:“发生了什么事?”
霖风只淡淡看了他们两眼,便默默转过头去,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是无赦做的,对不对?”蒲黎皱紧了双眉。
霖风不答,依旧不肯多说。
“除了天帝,谁还有权利剔上古神仙的仙骨,”蒲黎怒气不散:“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我自己剔的仙骨,是我自己弄了一身的伤痕……”,霖风淡淡答道。
“为什么?”蒲黎不愿相信。
霖风又闭口不言了。
“玉盏呢?”
“你说话呀!”
蒲黎显然有些怒气了。
但霖风还是不肯开口。
“你知不知道鸣鸾已经死了……”,蒲黎的语气带了三分哭腔。
霖风猛地回过头来。
“你说什么,”霖风语气发抖。
蒲黎定然看向他:“我说,鸣鸾死了,尸体就在外面……”
霖风再顾不得其它,急匆匆的奔向门外。
思问看到的时候,他正跪在地上,头触地,泪涕流。
可是,却再唤不回鸣鸾了……
霖风说,鸣鸾很是喜欢思问栽种的阳芜花,虽嘴上不说,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想念。
所以,他们将鸣鸾的尸身葬在了阳芜花田旁。
挖冢的时候,空气静的吓人,谁也不愿意开口,巨大的悲痛如铜柱铁桶,生生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许是鸣鸾的死刺激了霖风,一片沉寂哀哀中,他终于开了口。
“我曾以为,她是爱我的,她对我那样好,那样顺从和妥帖,必然是深爱着我的。”
思问了然,霖风口中的她,便是玉盏。